第九十二章 棒打鴛鴦(一)

船總於靠岸,青梅覺得腳踏實地的感覺真的很好。

幺幺更是一改船上的萎靡不振,走了幾步,興奮不已:“小姐,我們終於來到了岸上了,回去的時候不要坐船好不好?奴婢真的暈死了!”

碼頭邊上停着很多載客的馬車,溫澤生和羅至剛也在一邊說了幾句話,才依依不捨的拱手告辭,馬車各奔東西離去。

青梅和幺幺一輛馬車,大家的行禮自然是在後面的馬車上,有小五他們押送。

這馬車還很乾淨整潔,聽着轆轆的馬車聲,青梅伸手挑起一點簾子往外看,乾淨平坦的青石街道很寬敞,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作坊和各種鋪子。

真是店肆林立,外面兩邊的行人如織,一輛輛透露着繁華富貴的馬車錯身而過,透露着白鹿城的繁華昌盛。

馬車行了許久,才停了下來,幺幺先掀開簾子下馬車,順勢扶着自家小姐出來。

威風凜凜的兩尊石獅坐落在臺階兩邊,顯得頗有氣勢硃紅色的大門透着古韻,青石臺階乾淨整潔。

門口的四個青衣小廝很快迎上來,恭謹的請安:“公子,您可回來了,院子已經收拾好!”

青梅和爹相視一眼,見彼此的眼裡都有震驚,就知道這又是一個大戶人家。

許俏蓮被丫鬟和哥哥攙扶着下了馬車,看見這氣勢驚人的別院,說不出的富貴繁華,真是掩飾不住的歡喜:“沒想到溫公子別院就這麼大,這麼好,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溫澤生對青梅露出了個微笑,才招呼大家進去:“各位裡面請,這處別院是我祖父在的時候置辦的,很是清幽怡人,大家儘管安心住下,準備秋闈。”

踏上臺階,繞過影壁,三面皆是垂花門樓,四面抄手遊廊,院中甬路相連。

沿着寬敞的青石路往裡面走去,處處玲瓏精緻的亭臺樓閣,在參天古木的掩映之下,顯得格外清幽。

一個頭發半白藍衣婦人,帶着八個妙齡女子上前請安:“大公子安!”

溫澤生伸手虛扶,和氣的開口:“劉嬸不必多禮,劉叔怎麼不在?”

劉嬸一笑,圓臉上皺紋格外慈祥:“他記掛着公子這時候也該到了,就帶着人去前面迎着,想必是錯過了!裡面的院子已經收拾好了,公子先去休息吧?”

“我們是坐船來的,劉叔肯定等不到!”溫澤生神色輕鬆,笑着看向青梅他們:“這是我路上認識的許家伯父他們,劉嬸把閒雲閣整一下,讓許大伯父一家子住流水閣讓二伯父他們住!”

劉嬸雖然疑惑這一家子爲什麼不住一個院子,還是趕緊讓丫鬟帶着他們下去休息,自己也帶人服侍公子回房歇息。

閒雲流水名字連在一起,卻是相連的兩個院子。

青梅和爹坐在客廳裡,看着四周的擺設,微微一笑:“爹,這就是真正的大戶人家吧?就這麼一個別院裡的流水閣,就快有我們家一樣大了!”

許延東很鬱悶的嘆了口氣,自己想找個家世簡單的女婿,怎麼就這麼難呢?

他無奈的看着對自己笑的女兒,嘆了口氣:“算了,等下讓小六何生他們去外面轉轉,還是找個院子安頓下來吧?”

青梅看着自家爹笑的很開心:“哈哈,原來爹也看走眼了,這下知道人不可貌相了吧?您就不能因爲他好看,不能因爲他財不外露,就覺得他家世普通吧?”

許延東好笑的瞪了女兒一眼:“敢取笑爹是不是?信不信我等下就把你賣了?”

“我倒是沒意見,可是爹要找到人品好,家世好,容貌好的買家也不容易啊?”

青梅對爹燦爛一笑:“我知道爹是爲我好,不過現在爹什麼也不用管,先靜下心好好看文章就好!”

另外一邊院子裡的許延成看着手裡潔白細膩的茶盞,忍不住嘆了口氣:“梓健,我看你妹妹的這麼婚事估計不成了!”

許俏蓮斜靠在不遠處的美人榻上,聽到爹的話,忍不住驚呼:“爹,您這是什麼意思?你先前明明是說”

許梓健看着門外的丫鬟,神色嚴肅的打斷妹妹的話:“妹妹,自古以來都說門當戶對!你看人家的一個別院就這麼富麗堂皇,這樣的人家不是我們可以高攀的起的,除非你願意做妾!”

許俏蓮伸手握住美人榻上的墊子,觸手光滑,色澤豔麗,是上好的雲綾錦。

這樣的料子,自己衣服都沒幾件,人家卻是用來做坐墊,這樣的人家,還有俊俏的公子,就算做妾,自己也願意。

許延成看着女兒糾結的神色,自己也起身走動:“蓮兒你先別急,等爹先弄清楚溫家的底細再說,就算你是妾,就憑你救過溫澤生,也不同於尋常的妾!”

本來他還覺得溫家小子家世比不過羅家,現在看來,女兒是歪打錯着了啊?

只要對自己和兒子有益,就算女兒給溫公子做妾,自己也願意啊!

溫澤生也知道兩家有矛盾,晚飯的時候,乾脆讓廚房準備兩桌,送到他們的院子裡,自己先去閒雲閣陪着喝了兩杯酒,又說了會閒話,就告辭去了流水閣陪客。

許延東和青梅還有郭大夫都已經在那開吃,看見溫澤生進來,都起身招呼。

“伯父請坐,二小姐,郭大夫,在下招待不週,大家別客氣!”

溫澤生笑着招呼大家一起坐下,敬酒後,就坐下一起吃。

等吃好了飯,丫鬟很快就把殘羹剩飯撤下,擦乾桌子奉上茶和各色水果。

大家說話間,溫澤生明顯感覺到許延東對自己生疏很多,心裡一慌,趕緊開口:“阿宇,你趕緊去我的書房,把東邊幾個盒子讓人搬過來!”

“是!”阿宇應了一聲,帶着兩個丫鬟就離開。

溫澤生這纔看着許延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是每次秋闈後,我四叔都會讓人抄了歷屆的考題,還有前幾名的答卷!我四叔都會讓人收集起來,雖然是讓人抄的,可是伯父看看,還是能受益匪淺!”

“我一個外人看這些,合適嗎?”這誘惑對許延東來說實在太大了,從這些東西可以看出考官的喜好,還有那前幾名精彩的答卷。

溫澤生俊朗的臉上帶着陳懇的笑意:“伯父,這不過是麻煩些,倒不是不能給別人看,這樣的東西,白鹿城很多人家都有保存!我那時候,就是經常看這些”

青梅心裡下意識的覺得,要是他四叔知道自己的收藏被人做順水人情,估摸着心裡會不高興。

哎,誰讓他不收好呢?自家爹可是沾光了!

郭大夫隔天就藉着採藥的藉口離開,青梅聽他說他有師弟在白鹿城開藥鋪,也不苦留。

自己都覺得在別人家裡不自在,何苦勉強郭大夫留下呢?想了想,包了二十兩銀子,客客氣氣的送他離開。

許延東自打看到那些卷子和考題起,那是恨不得在書房不出來,覺得自己真是受益匪淺。

青梅自然是起牀後拉着自家爹走一圈,吃飯後也拉着爹陪自己溜溜,生怕他看入迷,反而垮了身體,每晚戌時末就讓何生強制吹了蠟燭。

他們是七月二十五到了溫家別院,眨眼就過了好幾天。

青梅覺得這日子倒也安靜,關起大門就自成一偶,裡面樹木蔥蔥,奇石美景,小橋流水的景緻很是別緻,除了一日三餐也沒人打攪。

至於溫澤生這幾天去羅至剛的舅舅家賀壽,等壽宴後又要去那邊正在修建的宅子看看,很少有機會在別院。

許延東父子是經常往外走,茶樓,酒樓還有那些聲色場所,很快就弄明白了溫家的底細。

許梓健在自家爹的示意下,和自己的妹妹感嘆:“溫家現在雖然沒有在朝爲官,或許是在等新皇登基,再一鳴驚人就憑溫家的底蘊,想要爲官真的不是難事,可惜妹妹出身在我們家,家世不顯,不能嫁給他!不如回家嫁給姚建成,起碼不用擔心他欺負你!”

“哥哥,我寧願給溫公子做妾,也不願嫁給姚建成!”

許俏蓮傷的並不重,這兩天幾乎逛遍了溫家別院,不僅是溫家的富貴超乎她的想象,她也不甘心自己比不過青梅。

八月初二的這天下午,何生快步走進院子,躬身道:“小姐,考場上已經貼出來了,八月初五早上寅時中早上四點進考場外面現在幾乎都是人”

“你去請我爹出來,我們出去走走!”

青梅一想到秋闈有三場,要費時九天七夜,心裡就下意識的爲自家爹擔心,這秋闈也是體力活啊!

說真的,第一場的八股文,青梅倒是不擔心,畢竟自家爹的四書五經那是倒背如流。

她擔心的反而是第二場的司法判文和第三場的國計民生問題。

八月初五早上,青梅送爹去考場外,看着爹拎着提盒被仔細的檢查過,進入考場才讓車伕回去。

青梅覺得自家爹爲人和氣說難聽點就是書呆子,就算考中進士,估摸着也不合適走詭變多端,居心匪測的朝堂立足。

倒是可以在書院裡教導學生,做個桃李滿天下的先生

青梅胡思亂想了一陣,不知不覺的又在牀上又眯了過去。

許俏蓮起來後,秋雨一邊服侍她梳洗,一邊低聲道:“小姐,爺送公子去秋闈了!”

“爹送大哥去考場就沒回來嗎?”

許俏蓮見秋雨點頭,皺眉道:“算了,我先吃了早點再出去瞧瞧吧?”

“是,早上準備了燕窩粥,還有翡翠餃!”

許俏蓮吃了早飯,又帶着丫鬟出去走走,看見不遠處流水閣大門緊閉,冷哼一聲就繼續往園子裡走。

邊上的奇花異草很美,可是她卻沒有心思細細欣賞,帶着丫鬟來到溫澤生住的院子邊上,聽到丫鬟說他昨兒沒回來,才悶悶不樂的轉回去。

她漫無目的的閒逛,邊上路過的丫鬟婆子看見她都彎腰見禮,讓她心裡覺得自己就是這裡的女主人,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小姐,前面來了好多人!”

秋雨的聲音驚醒了沉在美夢裡的許俏蓮,她擡頭看着不遠處,十幾個丫鬟婆子,擁簇着一個高挑美豔的婦人過來。

頭上挽着凌雲髻,戴着金絲八寶簪,身上穿着雲霧綃翡翠撒花長裙,腰上繫着紅色繡金絲腰帶,看着很是張揚,粉面含春威不露,很有當家夫人的氣勢,楞了一愣,趕緊福身:“給夫人請安!”

夫人眼神打量了她幾眼,溫和的道:“免禮,你是哪家的小姐?”

劉嬸從不遠處快速的過來行禮問安:“老奴見過大夫人,夫人一路辛苦!”

題外話

當青梅面臨被趕出去的境遇,是誰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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