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刻薄的祖母

眼見快到了百日,許老孃想了想,吩咐柳亦妙:“柳氏,你生了個女兒,也沒什麼好高興的!到了那丫頭百日的時候,就讓廚房多煮些雞蛋,給宗親們分了,家裡準備兩桌酒也就是了!”

柳亦妙看着自己薄薄的襁褓裡,粉嫩可愛的女兒,睜着一雙清澈美麗的桃花眼看着自己,強忍住了心裡的不甘,低頭應下:“娘說的是!”

柳亦妙回到房間,把女兒放到牀上,自己就忍不住用帕子捂着臉“嚶嚶”流淚……

許青梅心疼自家娘,其實心裡倒不覺得百日宴冷清有什麼不好。

自己還小,抵抗力差,要是來的人多,萬一傳染上什麼頭疼腦熱就不好了!自己每天自我催眠的喝母乳,就是爲了身體棒棒的。

許青梅看着自己的美人娘還在流淚,只好“啊啊啊”的安慰……

柳氏聽到女兒的聲音,趕緊擦乾淨了臉,起身抱起她,低低的到:“大姐兒乖,娘這就來給你把尿!”

青梅很是無奈,自己真的不想啊?娘,我們的心有靈犀呢?我這是安慰你啊?懂不懂?

五月十七,已經開始進入夏季,但是早晚還帶着點涼意,柳家一家三口早早的坐着騾車來到許家看自己的外孫女。

柳榮是個秀才,久考不中,在兒子三歲那年,乾脆在柳家村開設私塾,把希望放在兒子身上,閒暇的時候,也教導女兒。

青梅看自己的外祖父面貌清雋,言語溫和;外祖母看着很年輕,很有幾分姿色,一看自家娘長的這麼好看,就是隨外祖母。

還有自己的舅舅,白淨俊俏,身材修長,長的桃花眼,真是翩翩公子……

許延東笑着請他們去前面:“岳父,岳母,阿齊,我們去前面坐吧?現在孩子小,我娘說怕人多吵着,乾脆等週歲的時候在請大家!”

柳榮點了點頭,聲音溫和的道:“你現在也要努力,這很快就到秋闈了,要是能考上秀才那就好了!”

“岳父說的是……”

柳氏抱着女兒哄,見她閉上眼睛睡去,自己才悄悄的去前面。

青梅先前只是想讓自家娘好去陪陪外祖父他們,可是自己閉着眼睛,真的很快睡熟了。

等到醒來已經是午後,覺得自己要控制不住體內的……趕緊“嚶嚶”兩聲!

柳氏趕緊抱起女兒,熟練的把尿後,又餵飽了女兒,輕輕的拍着她的背脊,對娘低聲道:“娘,你看青梅這麼乖,可是我婆婆就不喜歡,哎!”

“俗話說的好,先開花後結果,一女一兒湊成好字,這纔是福氣呢?”沈氏安撫自己的女兒,仔細的抱過青梅,溫柔的低語:“你還年輕不用着急,好好的先帶青梅,我看這孩子乖巧……”

柳氏忍不住紅了眼睛,委屈的道:“娘,你不知道,我自己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兒,卻被婆婆嫌棄說是賠錢貨,你不知道我聽了心裡多難受,偏偏夫君那裡……”

沈氏趕緊打斷女兒的話:“孃的妙妙,娘知道你委屈,可是女婿對你好歹不錯!一邊是他娘,一邊是你,他難免要顧着娘呢!你只能溫柔地哄他,有什麼事情你就委婉一點的說出來,讓他給你做主;你可千萬不能和婆婆有矛盾,知道嗎?”

“是,娘叮囑我的話,我都記着呢!”

母女倆說了一會兒悄悄話,沈氏看時間不早,才放下青梅,依依不捨的告辭回去。

青梅慢慢的長大,也漸漸的弄明白了許家的近況。

現在許家當家的既不是她爹,也不是她娘,而是盼孫子盼得兩眼冒綠光的祖母。

許老孃雖然才四十出頭,可能是因爲是寡婦,藍色的斜襟裙,中等的個子,微胖的身材,經常沉着臉,看着格外顯老。

自古到今,婆媳不和是常事,再說祖母是寡婦,看到自己爹孃感情這麼好,她看不過眼也是正常的。

還有自家祖母可能覺得外祖母家的家境,比不上許家,或許是自家娘不是她心裡想要的兒媳婦;反正每次柳氏抱着女兒去請安,青梅總能看到祖母眼裡對娘和自己的不滿。

收拾兒媳婦的事情,許老孃不是沒幹過,奈何柳氏雖然生的婀娜多姿,弱不經風的樣子,看着是受氣小媳婦,可是人家心胸卻不狹隘。

許老孃每次說她不好,她都左耳進右耳出,絲毫沒有傷心欲絕,痛哭流涕想不開的樣子。

要是讓她跪下了,那當天晚上許延東必然會看見媳婦膝蓋上的青紫,第二天肯定回來勸她。

許老孃就一個女兒,還有這一個寶貝兒子,兒子就是她這輩子的依靠,怎麼着也會顧忌一二。

只是看他們夫妻和睦,相視而笑的樣子,許老孃每每想起女兒原先的盤算,心裡就恨得不行。

許笑敏原先和自家娘盤算,想把她夫君叔叔家的庶出女兒說給自家的弟弟;陳思愷那堂妹雖然是庶出,可是陳玉嬌端莊溫柔,貌美賢淑,就是因爲嫡母沒了,有孝在身,不好議親事,這纔想等到去年出孝再說。

許老孃看中的不僅是陳玉嬌美貌,還有陳家的家產,陳玉嬌家是虎鹿鎮富豪之家;連帶着自己的女兒女婿也是沾光不少,可是兒子就見了柳氏一面,尋死尋活的就非卿不娶……

時間轉眼之間就到了秋闈,可惜許延東再次榜上無名。

許老孃忍不住嘆了口氣,偷偷抹了抹眼淚,看見兒子進來,無奈的嘆了口氣:“你爹在你這個年紀,早已經是秀才了!你怎麼就還是考不上呢?”

又怕兒子難受,趕緊道:“是你今兒運氣你好,明年肯定能考中秀才。”

許延東倒是沒那麼難受,溫和的道:“娘,恩師已經和我說好了,讓我去書院坐館,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問他就是,我覺得如此甚好!”

許老孃聽了不由皺眉:“我們家好歹還有地可以收租,一家子的嚼用也是儘夠的,要不你還是好好念文章吧?”

“娘,恩師說我該懂的都懂了,欠的就是火候和運用,坐館一天只有兩堂課,反而能和更多先生請教問題,何樂而不爲呢?”

許老孃無奈的道:“那好吧,依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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