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的冬日似乎讓人感覺不到寒冷,只有清晨和深夜,你才能體會到冬天的蕭瑟氣息。
宋金生就在這深夜裡體會到了孤獨和寒冷:他想回去,但是又害怕汪海洋。
跑到廣州也不少時間了,他整天躲在租來的房子裡,除了生活需要,他輕易不敢走出房間。雖然周圍熱鬧非凡,但他卻象置身在這世界之外:無聊,寂寞,幾乎快要令他發瘋了!
他手裡的錢已經花的所剩無幾了,本來打算去找份工作來度日,可是仔細一衡量:原來自己什麼都不會!
他現在纔開始明白,沒有一技之長,想在這社會生存下去是多麼的艱難:年輕的時候真該好好學點技術的,至少可以憑手藝混飽肚子。他開始後悔那段青春,但現實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後悔。
只有靠最原始的方式了,沒有技術,就賣體力吧。幾經周折,他總算在一個工地找了份做小工的活。
自從前二天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後,這二天他總是心神不寧的,眼皮子老跳個不停!
“老宋,工地門口有人找你,說是你老鄉!”
宋金生正在整理工地上的木方,一個工友過來對他說道。
老鄉?
宋金生摸了摸腦袋:
自從過來廣州他沒有和任何朋友聯繫呀,怎麼會有人知道自己在這哩?
“哦,我知道了!”
宋金生回了一句,他留了個心眼,從工地後門繞到了前面。
剛子!
宋金生兩腿一軟,整個人差點坐在地上。
在工地門口的正是剛子,他戴着個墨鏡,正在左右張望。
宋金生轉身撥腿就跑,迎面和一個工人撞了個滿懷:
“你幹嘛?”
被撞的工人憤怒的大聲吼道。
“對不起,對不起!”
宋金生邊說邊撒命往前跑了。
剛子聽到叫聲,回頭便看見了宋金生,他撥腿就在後面追了上去。
“站住,宋金生!”
剛子在後面大聲喊道。
這一喊不打緊,宋金生跑的更快了。
剛子不再呼喊,使出渾身力氣追了上去。
宋金生回頭看了看,見剛子越追越近了,心頭不由發涼起來,忽然,他見前面一輛警車正朝工地方向駛來,他想也不想,直接向警車衝了過去:
“救救我,警察同志,有人要殺我!”
宋金生逼停了警車,雙手拍打着車窗,氣喘吁吁的說。
“宋金生,果然是你呀!”
李一剛從警車上走了下來,盯着宋金生說。
宋金生一見李一剛,整個人立馬癱倒在了地上……
“快抓住他!”
宋金生用手指了指身後的剛子。
李一剛一聽,立馬撥腳向剛子追了過去。
剛子轉身就往旁邊的一條巷子衝了進去,李一剛在後面緊追不捨。
眼看和剛子距離越來越近,李一剛使勁一撲,一把抓住了剛子的衣服,兩個人摔倒在地扭打起來。
剛子學過武術,李一剛雖然在部隊訓練,素質也很過硬,但是和剛子的專業比起來還是處於了劣勢。
兩人打鬥了幾分鐘,雙方都是鼻青臉腫,鮮血直流。
剛子瞅準機會將李一剛擊倒在地,撥腿就想離去,不料李一剛爬起來又從後面抱住了他,剛子一個背摔,又將李一剛摔倒在地,李一剛伸手死死抱住了他的腳。
剛子惡狠狠的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使勁的向李一剛刺去。
“砰”
只聽一聲槍響,剛子絕望的睜着眼睛,直挺挺的向後倒了下去。
“你沒事吧!”
小周跑上來扶起了滿面是血的李一剛,其他的隊友也持槍將剛子也團團圍住了。
“護士,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李一剛坐在病牀上,問進來檢查的護士。
“還要二天吧,你身上的淤腫都未消哩!”
護士看了看李一剛,一邊收拾一邊說道。
“你看,我都沒事了!”
李一剛邊說邊扭了扭腰,甩了甩手。
護士笑了笑,不吱聲,端着東西走了出去!
李一剛正打算下牀穿鞋子,小周走了進來。
“你幹嘛不好好躺着,起來幹嘛!”
“我都沒事了,還躺着幹嘛。”
李一剛看了看小周,伏下身子用雙手探了探腳:
“嫌疑人怎麼樣了?”
“搶救無效,死了!”
小周神情黯然的說。
“可惜了,明天就出院,抓緊把宋金生押回去!”
李一剛從牀上下來,邊穿鞋邊說道。
“劉隊說讓你傷好了再回!”
小周關心的說道。
“這點小傷,說沒事了就沒事了,正事要緊!”
李一剛拍了拍小周的肩膀,對小周堅定的點了點頭。
就在兩人押送宋金生回來的當天,姚帆腳步艱定的走進了公安局的大門……
肖琪望着房間的一切,眼淚不由自主的往下直流:
原本以爲幸福離自己很近了,以爲就要捏在手心了,但是現在卻又只能放在心裡了!
她不知道當時去找汪海洋到底對不對,腦海中她不由回想起這些事來—
姚帆找到肖琪,他希望肖琪能幫自己一下,給自己一個向李一峰贖罪的機會。
“我怎麼幫你,你知道一峰的性格,你傷害過他,他雖然原諒了你,但是他決對不會再信任你,也不會接受你的資助,因爲在他心裡,你的財富是骯髒的!現在他還把你當朋友,是因爲你叫姚帆,因爲年少時那段曾經難忘的歲月,所以他把你還留在他生活中,但是他想看的只是你的影子,他只是爲了留住那段美好的記憶!”
肖琪直言不諱的對姚帆說。
“我知道,所以我才找你,你只要從中勸和,我再去找他以前的一個同學叫張離的,讓張離拿着資金以合作的身份出現,這樣他應該會接受的!”
姚帆用懇求的眼神望着肖琪說道。
“我試試!”
肖琪沉默良久,答應了:
“你有空和汪海洋談談,看他的小貸公司能不能以銀行的利息貸點資金我們,因爲你這一部分資金也不能讓項目徹底復活。”
“好的,爲了一峰,我再去找他一次!”
姚帆點了點頭。
肖琪沒想到的是汪海洋給姚帆的答覆既然是:資金可以挪,而且不用利息,但前提是:肖琪必須嫁給他!
向魔鬼求助,他就會將你拉進深淵!
再過兩天就是婚期了,她心中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是恐懼的感覺與日俱增!
她看了看牀頭櫃上宋靜的照片,走過去心疼的拿起來一張張擦拭起來。當擦到宋金生送過來的那張照片時,手指卻被鏡框上的木屑刺到了,她不由自主的手一鬆,鏡框掉地上摔破了:
相框散開,一個u盤出現在她眼前。
肖琪先撿起宋靜的相片,接着又滿肚疑雲的拿起了u盤。
當她將u盤插入電腦,打開u盤,看了一會,她一下子驚呆在那裡,過了許久,她好像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她連忙抽下u盤,連外套都忘記了換,急忙向公安局跑去。
“宋金生,你認識這個嗎?”
李一剛揚了揚手中肖琪送來的u盤,對審訊室的宋金生說道。
“認識,是我的,我放在肖琪那裡!”
宋金生平靜的說道!
“你還打算扛多久才把事情說出來!”
李一剛大聲的說道。
“說了我會沒命的!”
宋金生怯聲的說道。
“你不說別人就肯放過你嗎?”
李一剛憤怒的一拍桌子:
“我有個消息告訴你,汪海洋明天就要和肖琪舉行婚禮了!”
“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肖琪決不能嫁給汪海洋,汪海洋是魔鬼—”
宋金生忽然從椅子上蹦起來,發瘋似的扭着身體喊道,被銬在凳子上的雙手扯的鮮血直流,他也渾然不覺。
“你如果真在乎肖琪,真的想救她,你就該把你知道的全告訴我們,而不是還在這裡和我們耗時間。”
李一剛望着宋金生,敲着桌子說道。
宋金生雙眼通紅:
“我說,我全告訴你們!”
……
“事情就是這樣,我真的沒有動手,是汪海洋逼我的!”
宋金生將知道的事情說完,又望着李一剛解釋道。
“法律會給你公平的!”
李一剛給起身來,盯着宋金生一字一頓的說道。
“哥,你可以出去了!”
李一剛心痛的望着李一峰:
“有個消息要告訴你,汪海洋今天和肖琪舉行婚禮!”
“你說什麼?”
李一峰一把抓住李一剛:
“在什麼地方?”
“哥,你彆着急,你聽我慢慢說,有件事還要你配合我們!”
李一剛輕輕拿開李一峰的手,然後緊緊握在手中,按專案組的佈置一字一句的跟李一峰交待起來。
今日節氣:大寒!
XX酒店,從門外到大堂全佈置的一片喜氣洋洋!但在這陰雲籠罩的日子,天氣冷的讓人有些哆嗦。
汪海洋和肖琪胸戴紅花,站在門口招呼前來參加婚禮的客人。
肖琪強扮着笑容,僵硬的和客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她時不時的望街頭張望,似乎在等着什麼。
將近中午,婚禮儀式馬上要開始了,汪海洋拉着肖琪往酒店內走去,肖琪邊走邊回頭望了一眼,落寞的進了酒店大門。
周依依在人羣中看到肖琪的樣子,也走下臺階向大街兩頭望了望,除了來來往往的車輛,並沒有什麼特別。
就在她回身進酒店時,天空居然又飄起了小雪,她仰頭望了望天空,雪花飛落在她臉上,驚得她渾身不禁一抖。
婚禮儀式在現場司儀的主持下有條不紊地進行着,當主持人講到請證婚人講話時,李一峰滿面胡碴的走進了現場。
“我來當證婚人!”
李一峰大聲的喊道。
肖琪看到李一峰,臉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汪海洋一愣,隨即滿臉堆笑的走上前來:
“歡迎,歡迎!”
李一峰看了看汪海洋,輕輕的說:
“我可以當這個證婚人講話嗎?”
汪海洋看了臺下的客人一眼:
“最合適不過了!”
李一峰眼光從汪海洋身上挪開,腰桿筆挺的走到舞臺中間從主持人手中接過了話筒:
“在座的各位,今天我冒昧的跑來闖進大家的視野,我只是想守住一個多年前就該握在手中的誓言,相信大家都愛過,都知道失去所愛的人是怎樣的一種感覺,特別是相愛的兩個人,當有人要活活拆散他們時,他們會是怎樣的痛不欲生,而真愛又讓他們吞着淚水做出犧牲甚至用離開去互相保護對方,但是他們的生命中不能失去對方。如果失去了其中一個,另一半就無法獨活,生命也將從此暗淡。而今天,新娘子和我,就成了這一對不幸的人。肖琪爲了我,即將成爲汪海洋的新娘!而我,今天就是付出生命,也決不會讓這個女人守着誓言在痛苦中回憶!面對我們所有的過往,我想用一首歌來表達,希望大家能體會!”
李一峰聲音低沉,說着說着幾度哽咽。
隨着音樂響起,李一峰深情的望着肖琪唱了起來,當唱到:
我最親愛的
你過的怎麼樣
沒我的日子
你別來無恙……
肖琪此時再也忍不住,滿含淚水的大哭着跑向了李一峰,一把緊緊的抱住了他!
臺下的客人一下子愣在當場,音樂也嘎然而止,整個宴客廳平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幾乎可以聽見。
“李一峰!”
汪海洋臉色鐵青,咬着牙一字一頓的吼道。
“她永遠不會屬於你!”
李一峰望着汪海洋,平靜的說:
“她有象天使一樣的靈魂,而你,你的靈魂已經被魔鬼吞噬!你不擇手段,不計後果,昧着良心掠奪你所需要的一切。汪海洋,你怎麼會走到這一步,曾經的你也是和我們一樣:朝氣蓬勃,意氣勃發,其實憑你的聰明和勤奮,你一樣可以創造,得到你需要的一切的!而你,偏偏選擇放棄了你的良知,你的堅守,選擇巧取豪奪,不勞而獲!”
“夠了,李一峰!你別把自己當聖人,拿這些教條來綁架我。勤勞,我奶奶勤勞了一輩子,還是累死在那一畝三分地裡;這個世界,是強者的舞臺,適者生存,我有什麼錯的,我只是憑我的本事拿我需要的一切!”
汪海洋指着李一峰,咆哮起來。
“你拿你需要的一切,就應該用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不該以別人的生命爲代價!這是掠奪,是犯罪,天理不容!”
李一剛身着警服,和一大羣戰友疾步走了進來!
汪海洋一見這情形,一把拉過了肖琪,飛快的向宴會廳外的陽臺退去。
“汪海洋,你別胡來!”
李一剛和戰友掏出武器,一步步逼了過去。
“汪海洋,你如果還是個男人,就放開她,我來陪你!”
李一峰走到汪海洋麪前,關切的望着肖琪。
肖琪臉上掛着淚水,不住的對李一峰搖頭:
“你別過來,別過來!”
“海洋哥,你別這樣,你可千萬別犯傻啊!”
周依依也在一旁帶着哭腔對汪海洋說道。
“李一峰,我和你對肖琪的愛一樣忠誠,我甚至比你更執着,但是她選擇了你,而我也有權利做出選擇,我用生命告訴這個世界,我的自由誰也別想束縛!”
汪海洋環顧了衆人一眼,冷冷的說完,一把推開肖琪,轉身向樓下撲了下去……
“海洋哥—”
周依依趴在陽臺上,望着樓下一動不動的汪海洋,撕心裂肺的哭着。哭了一會兒,她忽然又笑了起來,神情呆滯的她木然的向宴客廳外走去,口中還不住的在喃喃細語……
雪花越飄越多,整個天空幾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不一會兒工夫,大地就被披上了一層純潔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