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裡有菜有肉,可是在這荒郊野地裡,尹大田沒辦法拿出來。
總不能告訴衆人,他去集市上買的吧?
他和幾個男人砍了幾根小孩手腕一樣粗細的木棍,削尖了去河裡扎魚。
河裡的水不多,魚也很少。
但是總歸是能扎到幾條的,就算燒個魚湯,給孩子們加個餐也好。
一羣孩子見了水,也喜得聚在河邊,嘻嘻哈哈地撩水玩。
就在這樣歡樂的氣氛中,尹大田聽到了一陣細微的聲響。
他急忙擡頭看向不遠處,正跟幾位婦人一起洗紅薯的夕顏。
許是因爲跟蹤的人散去了,林夕顏放鬆了警惕。
她那白嫩光潔的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絲毫沒有注意到,河邊的樹林裡,有兩個男人正扒拉開枯黃的雜草,窺視着他們。
尹大田不聲不響地離開隊伍,悄悄迂迴到樹林中。
再回來時,他一手提着木棍,一手提着一隻野雞。
衣衫的肩膀處破了,隱隱滲出血跡。
“你受傷了?”正在看着火煮紅薯的夕顏,心突然揪了一下。
“沒事,打野雞時不小心刮在樹杈上,劃破了點皮。”
尹大田輕描淡寫地道,“可惜的是,衣服刮破了。”
我信你個鬼哦,林夕顏暗自懊惱。
憑他雲家少帥的身手,打只野雞還能受傷?那他帶的兵還不得被他帶到溝裡去?
一定是遇上事了,只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悄悄地解決掉了。
一隻野雞燉了一大鍋土豆,幾條小魚燉了一大鍋魚湯,每個人都能攤上一點。
衆人吃了這幾天來唯一一頓帶葷腥的飯,心滿意足地各自找地方睡去。
尹大田和林夕顏照樣悄悄回到空間。
洗漱完後,尹大田一聲不響,默默地回到房間。
林夕顏提着藥箱進來,也一聲不響地扳過他的肩頭。
尹大田扭頭轉向旁邊,一言不發,任她動作。
解開他的外衣,林夕顏眼淚差點流下來。
外衣裡面,尹大田已經自己用布包扎過了。
潔白的棉布上,滲出斑斑血跡。
“這是怎麼了?”林夕顏忍着眼淚,小聲道,“你別說是抓野雞弄傷的,我根本就不信。”
“沒事,你別擔心。”
尹大田撫了撫她柔嫩的臉頰,不以爲意地道,“安化衛所的人到底是追着過來了,我把他們解決了,捎帶手打了只野雞回來。”
林夕顏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因爲她已經一個多月沒跟尹大田共享幸運值了。
之前是因爲兩人一直在一起,沒必要共享。
後來是因爲跟尹大田產生隔閡,不想共享。
也是心存僥倖,覺得有小夕在,他總不會受傷。
沒想到,還真有他來不及進入空間的時候。
更沒想到,她雖然恨尹大田欺瞞自己,但當他受傷時,她竟然還是這麼心疼。
林夕顏抖着手,小心地打開包紮的白布,看着翻裂開的皮肉,她的眼淚終究沒有忍住。
撒上傷藥,用紗布包紮好,她提着藥箱就要離開。
“夕顏……”尹大田一把拽住她,“今晚就留在這裡睡,好嗎?”
林夕顏不回頭,倔強地說了聲“不”,聲音裡帶着明顯的哽咽。
尹大田一用力,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低頭湊過來,輕輕吻幹她臉上的淚珠。
“夕顏,不生氣了好嗎?原諒我。”
尹大田低聲喃喃,“有件事我確實瞞着你,因爲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我想先解決了之後,再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嗯。”
夕顏沒再犟着,低聲問道,“今天的事都解決了嗎?不會有人再追過來了嗎?”
“都解決了,那兩人去找胡大嫂,發現人走了就趕緊追過來了,沒向上彙報。”
我問清楚了,才把他們斬殺。你要做的事,子淵必會盡全力爲你做好。”
“誰問你這個了?”
夕顏嗔怨道,“我是想說,以後若是再有人追上來,你要跟我說,不要一個人去對付他們。”
尹大田看着夕顏嬌嬌怯怯的小模樣,心裡有些慶幸。
那件事壓在他心頭好多天,他都沒想好怎麼跟夕顏開口。
夕顏怨他,不搭理他,他很難過,卻仍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但他不想跟夕顏冷漠相對,這些天,他鬱悶得都要瘋掉了。
今天那兩人的本事,根本傷不到他。
可是當那人持刀砍來時,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沒有躲。
當血流出來時,他才意識到,他只是想要一個契機,一個回家之前與夕顏和好如初的契機。
事實證明,夕顏疼惜他,只有這個時候才願意平心靜氣地聽他說話。
那個人,那件事,再怎麼難他也得解決了。
此生他可負任何人,唯獨不能負夕顏。
元成縣褚家,林冬青的房中。
林冬青氣惱地掀翻了屋中的桌子,藥材、粉末、製藥用具等撒了一地。
“白朮,快,再去給我買藥材!”她氣急敗壞地嚷道,“我就不信,我就制不出想要的藥。”
“小姐,這都是您第五次買藥材了,別再買了。再這麼下去,您的嫁妝早晚被您用完了。”白朮哀求道。
“你說什麼?!你是在咒我永遠研製不出來嗎?”
林冬青一巴掌扇在白朮臉上,爲了製藥,她更瘋魔了,“把我那個瓔珞當了,趕緊給我買去。你心疼什麼?又不是花你的錢。”
“小姐……”白朮眼裡含着淚,還想勸解。
“快去!快去!”林冬青眼眸狠戾,不耐煩地揮揮手。
白朮抹了抹臉上的淚,找出瓔珞揣在懷裡,又出了褚府。
窗外樹影晃動,褚無憂的小跟班——褚茗閃了出來。
瞅着白朮的背影漸漸遠去,他趕緊去跟褚無憂稟報。
“這個賤人,竟然偷偷地在製藥?”
褚無憂緊咬牙根罵道,“她學了銀針刺穴折騰我還不夠,難道還想給我下毒?”
“少爺,少奶奶莫不是瘋了?這事可嚇人,你真得仔細防着她點。”褚茗擔憂地提醒。
“我自是知道的,哪能真讓那個賤人治死?”
褚無憂吩咐道,“你好好看着她,看她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