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尹家酒樓與陌上居的廚藝比賽即將開始。
這個時間,也是谷老闆定的。
尹四田本來將比試時間定在半個月後,而谷老闆卻硬生生地將日期縮短了十天。
因爲“糖醋里脊”是陌上居的招牌菜,出場比試的趙大廚又屬這道菜最拿手,根本不需要時間準備。
他需要的,只是讓自己的女兒聯絡評判家的妾室們,給各位評判吹枕頭風的時間。
準備時間長了,容易夜長夢多。萬一尹家酒樓也弄到他家使用的白糖怎麼辦?
於是,他厚着臉皮提出,五天後就比試。
本來他還準備跟尹四田討價還價,最多定在十天後的。
沒想到,尹四田以及代表尹家酒樓出戰的景玉風,竟欣然應允。
比試的菜式由他定,時間由他定,評判也是按他的要求選的,這比賽的地點,谷老闆就大度了一把,沒好意思爭取在自家酒樓。
地點是尹四田當初定下的,臨江府府衙東側,一塊種植着鮮花、綠樹的空地。
選在這裡,有兩個原因。
一是因爲這裡風景優美,路人多,方便組織圍觀路人品嚐、選擇支持自己喜歡的那一家。
二是因爲這裡屬於兩不靠的中間區域,誰也佔不到東道主之利。
離約定的比賽開始時間還有半個時辰,陌上居代表隊就早早來到比試現場。
一個鐵架子上,擺放着爐竈、廚具、食材、調料,顯眼的位置處,是一碗潔白如雪的砂糖。
谷老闆、高掌櫃和趙大廚,得意洋洋地站在自家的爐竈旁,靜待尹家酒樓代表隊的到來。
早在五天前就炒得全府城沸沸揚揚的賽事,自然吸引了衆多百姓前來圍觀。
百姓們同樣,翹首等待尹家酒樓的到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尹家酒樓不見一絲蹤影。
“他們是不是害怕了,不敢來了?”有人高聲喊了一句。
“不能吧?可是他們先跟陌上居挑戰的。”
“怎麼不可能?完全有可能。”
一位看似很熟知內幕的路人,壓低了嗓音道,“聽說陌上居爲了這次比試,可是下了血本的。
提了很多要求,私下還動了很多手腳。連谷老闆的五姑娘——知府的四姨娘都出動,幫她爹拉票了。”
“那可能是真的不敢來了吧?”
路人竊竊議論,谷老闆幾人也心花蕩漾。
“難道真的認輸,不敢來了?”高掌櫃問道。
“他們不來可不行!我這還準備好好虐他們一把呢。讓他們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竟敢來挑戰我們陌上居?”趙大廚張狂道。
“我看是高掌櫃的一番手段,讓他們無從招架。趙大廚的高超廚藝,讓他們不敢來獻醜了吧?”
谷老闆眼裡的光,壓都壓不住地閃閃動人,“再等一會,等比試時間一到,他們再不到,咱們就去尹家酒樓,收了它!”
離比試的時間還有一刻鐘時,八個評判也來了。
場邊有給他們專門準備的桌椅,他們就端坐在那,可尹家酒樓依然未有人到。
衆人議論聲音更響。
評判們也暗自竊喜,尹家酒樓若是主動認輸,放棄比賽,他們就不用發愁了。
不用選擇給尹家還是陌上居投票,也就不用選擇是支持大老婆還是小老婆了。
不用回家,受大小老婆的夾板氣了。
只是,尹家酒樓似乎不那麼容易認輸,更不願讓他們如願。
離比試時間還有半刻鐘,他們姍姍來遲。
浩浩蕩蕩的一羣人,推着五六架餐車過來。
每架餐車上都有一套爐竈,旁邊是鋥亮的案板、刀具,還有食材。
這是準備做幾盤菜?谷老闆、高掌櫃和趙大廚揶揄地笑。
難道知道以味道不能取勝,打算以數量打敗咱們嗎?
可是味道不好,數量再多有什麼用?
陌上居只要一盤裡脊肉,就可以征服評判者的心,何需浪費那麼多食材?
餐車越推越近,他們能清清楚楚地看見,上面擺放着各式帶蓋子的瓶瓶罐罐。
“那是尹家的調味料吧?不知道他們最神秘的調味料在不在其中?”趙大廚低聲問道。
“管它在不在呢?今天咱不是要看他家的秘方的,先贏下比賽要緊。”高掌櫃道。
“對,只要他家沒有白糖,就能贏了他。贏了他,就能拿下尹家酒樓。拿下尹家酒樓,他那什麼秘方還不是手到擒來?”
“東家說的是!看我的,今天我一定替您拿下尹家酒樓。”趙大廚連忙表態。
尹家酒樓將餐車停好,將用具與食材歸置好。
景玉風穿好廚子服,戴好廚師帽,比賽時間就到了。
評判之一宣佈比賽開始,趙大廚和景大廚便各自忙碌起來。
趙大廚只在一個竈上忙活,活做得優哉遊哉,遊刃有餘。
景大廚卻是幾個竈同時操作,切肉、醃漬、掛糊、炸制、勾芡……一切做得行雲流水、有條不紊。
只是每個竈的用料不同,做法也不同,他時不時地拿出一樣大家都不認識的東西。
圍觀的衆人看得津津有味,不時小聲議論。
“陌上居用麥粉和雞蛋裹肉,尹家酒樓用的那是什麼?”
“不知道啊,看着比麥粉更白、更細。”
“你看那個竈上,景大廚還用它兌了水倒進鍋裡去了,那到底是什麼?”
“你看,你看,那個竈上,他還加了一勺紅紅的東西,那又是什麼?”
衆人的陣陣驚呼中,谷老闆和高掌櫃驚訝地瞪大了眼。
“他,他勺子裡的是什麼?”谷老闆手指抖抖索索地指向景玉風。
“白得像雪一樣,難道,他們也弄到白糖了?”高掌櫃驚道。
“完了,完了,完了,陌上居最大的優勢啊,沒了!”谷老闆一下泄了氣。
“東家別急,你看那邊站的那個,是誰?”
“誰?”谷老闆使勁擦了擦眼睛,順着高掌櫃手指的方向望去。
“哈哈哈……”他大笑起來,“他竟然也來了?果然是財帛動人心啊。我許他半個尹家酒樓,他果然動心了。
還以爲那些大婆們一鬧,評判們的念頭會動搖,他來了,這便穩了。
看來,不僅咱陌上居‘臨江第一酒樓’的稱號保住了,尹家酒樓也是咱的了。
高掌櫃,聽你的是對的,這血沒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