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要賬不是您這樣要的!”
柳青笑還沒說完呢,接着嚷,“您就是心太善了。他說沒錢,您就信啊?
不要就不要,要就一下子要齊了,不然剩下的五千兩,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錢嘛,再擠一擠,總還是有的。您看,他家不是還有宅子呢,這宅子也能賣個幾百兩。
還有總得有些現銀、珠寶、女人的首飾細軟,湊吧湊吧也能賣個一二千兩……”
“姑娘,姑娘,您千萬行行好。”
顧老闆聽得頭皮發麻,眼角直跳,連忙打斷柳青笑不停地數算,“還望姑娘高擡貴手,給我們一家老小,留下個暫時居住的處所。”
好傢伙,來的這位柳姑娘比林夕顏還狠。
真不愧是衛指揮使的千金,抽筋剝皮都不帶眨眼的主。
人家正主都鬆口了,她還緊咬着不放呢。
若是真讓她把林夕顏說動了,再要剩下的五千兩,他們一家真就得流落街頭了,能不能活下去都很難說。
“尹夫人仁義,我馬上給您拿房契、地契,然後重新打欠條。給我些時間,我會盡快籌措到銀兩的。”
顧老闆顛着碎步,一溜小跑着去忙活。
柳青笑扭頭,衝陳蘭若和林夕顏偷笑。
這準妯娌仨,一個比一個陰。
白臉、紅臉、黑臉,軟的、硬的,不軟不硬的,仨姑娘將顧老闆唬得一愣一愣的。
“老四,你看這樣可否?”林夕顏看向四田。
“大嫂,這就夠了。這個壞胚子,我不過是想謀了他的酒樓,替你出口氣而已。”
尹四田低聲笑道,“大嫂還順便拿了他的田莊,是因爲他管理不善,地裡出產不豐吧?
土地在他手裡,白白浪費了,不如由尹家打理,對顧家、對農戶和尹家都好。
你放心,剩下的五千兩,我沒打算逼着他們要,我總不會渾到逼出人命的。”
拿了房契、地契和欠條,林夕顏冷冷地看着顧老闆。
“顧老闆,把你兒子顧豐亭看住了。你家的一切,現在都是我尹家的了。他要賭我管不着,可不許把我家的東西押上去。
否則,我不介意來把你們統統趕出去。到時候,別怪我林夕顏心狠。”
“是是是,謝謝尹夫人提醒。”顧老闆鬆了口氣,連聲答應。
林夕顏這番話,看似刻薄,實則是在告訴他,只要顧豐亭不作,她是不會來趕他們出去的。
那個逆子,是得想個法子好好管管了。
林夕顏看向院子裡那幾個孩子,暗暗嘆了口氣。
真是造孽啊,也不知道前世修的什麼佛?這心老是狠不下去。
管教了老的、大的,還得操心着人家的小的。
一行人一出顧家門,柳青笑就繃不住了。
“大嫂,你知道三田去哪兒了嗎?”
她拽着夕顏的胳膊,急急地道,“從他回元成縣後,我就再沒見到過他,他手下的人說他一直都沒回來。你說,他能去哪兒?”
“哦,你這是爲找三田纔到這來的吧?我說呢,怎麼來得這麼巧?
你放心,三田那麼大的人了,身手又好,肯定沒事的。興許他又想起什麼事,自己去辦了呢。
一會你去江寧府找苟明朗大人,三田是跟他一起走的,問問他知不知道老三去了哪裡?
打聽到消息就送信給你大哥,讓他去找。你去三田衛所替他鎮着,主將長期不在,容易生亂。”
林夕顏心虛地安撫着,她把自己僅有的那點兵法常識,都用在糊弄柳青笑了。
三田就在那裡,但卻不容易找到。
她怕青笑着急忙慌地去找,反而自己出事。
不如讓她替三田去看着,先穩住她好了。
都快一個月了,也該去看看三田了。
也不知道他的功法練得怎麼樣了?實在還需要挺長時間的話,總得給青笑個信,免得她擔心。
“四田,咱們去新得的田莊看看,經營不善總得找出原因,不能還跟以往那樣。
回來之後,就趕緊回家。盛國人又來了,這次提出跟咱們合夥做生意,你大哥同意了。
你大哥和二哥都走不開,只能由你去。至於跟盛國怎麼個合作法?回去跟他倆商量商量吧。”
“盛國?”四田狐疑地看向夕顏。
“嗯,盛國。”林夕顏意味深長地瞅了他一眼。
“哦,好的。”四田回道。
柳青笑和陳蘭若默默地看着,看這叔嫂兩個打啞謎一樣的交流。
她們心中疑惑,但都沒有多問。
尹家有秘密,這倆姑娘哪個都不傻,都看得出來。
只是沒到告訴自己的時候吧?那她們就耐心地等着。
林夕顏也沒有要避着她們的意思,她打心裡已經把她倆當成自己人。
尹家的事遲早得爆發,讓她們早些有個心理準備也好。
安排好後續的事,柳青笑急急忙忙地趕往江寧府。
林夕顏和四田啓程去田莊查看。
“大嫂,顧家這田莊土地平整,附近還有水源,收成應該不會差到哪去吧?”
尹四田站在第一個田莊外,邊觀察邊道,“他怎麼就打理不好,賺不到錢呢?”
“老四,你說錯了,”夕顏悄聲提醒道,“這以後就是咱家的田莊了,他幹不好沒關係,但咱們一定要幹好。”
“是,大嫂,我錯了。”
尹四田裝模作樣地打了自己一嘴巴子,嘿嘿笑道,“這是咱家的莊子,不是姓顧的,咱們一定會比他經營得好。”
叔嫂兩個說說笑笑地走進去,裡面的景象讓人驚訝。
正是春耕的時候,田裡耕地的農人,卻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個。
更多的人也在地裡忙着,卻是一手提着籃子,一手拿着鏟子,在挖野菜。
這個季節,小麥應該長得鬱鬱蔥蔥,再過些時候就該收穫了。
可是這裡,小麥稀稀落落,不高不壯,便是收了也收不到幾顆。
是土地不夠肥沃嗎?不適合種小麥?可是滿地的野菜、野草倒長得挺旺。
土地的營養都被它們搶去了,真正的莊稼怎可能長得好?
“你們是什麼人?到這裡來做什麼?”
一個衣衫破舊的男人朝他們走來,面色似乎有些不善。
到底不是自家的田莊啊,他們好像不太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