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顏帶着五田,去到麪食作坊。
隨着尹家生意的拓展,麪食作坊早不再是每天一早一晚做活了。
工人們三班倒,忙起來時,每時每刻都有人在工作。
當然工錢也是翻倍漲,從每天的二十文,漲到四十文了。
林夕顏他們到的時候,毛大丫正領着僱工,將晾過來的饅頭裝進特製的竹籃裡。
竹籃是毛明義設計的,也是由他指導着幾個會編竹具的手藝人編的。
厚薄均勻的細竹篾,編織成方形帶蓋的籃子,正面還有一朵竹片盤成的花。
很漂亮,很精緻。
林夕顏拿竹籃做禮品盒,裝上各式各樣的饅頭,做成饅頭禮盒。
蛋製品作坊也在做禮盒,滷蛋、松花蛋、皮蛋,分別裝在漂亮的竹籃裡。
年底了,凡是與尹家有生意往來的,都得去拜訪一下。
還有前段時間,被尹家飯館衝擊得生意不好做的酒樓飯館,也得去走動走動。
還有尹家的親戚朋友們,比如干娘、林家、柳青笑家、陳蘭若家……
林夕顏是尹家當家主母,這些人情往來,她都得操心着。
“爹,娘,這是我準備年底派人拜訪的名單,您兩個看看,有沒有遺漏?”
林夕顏寫下名單,去找秦氏和尹在民。
從沒聽他倆提及各自的家人,林夕顏也不確定,他們有沒有要特別關照的人?
“夕顏,你這樣安排就很好,不必再添加什麼人了。”
尹在民和秦氏神情有些低落,卻未說什麼。
“五田,這次你押車去府城吧,家裡有六田跟着我,你不必擔心。”
林夕顏吩咐道,“你四哥在府城採買輕容紗。你帶着禮盒去,讓他根據親疏遠近,酌情送禮上門。
年底了,麪坊裡的工人、田莊裡的農戶、店鋪裡的掌櫃、夥計,一應衆人都要關照到了。
粉條、麪食、蛋製品,咱家出產的各種東西,就當年貨發放,人人有份。”
五田去府城,就近的生意夥伴就由高大山送過去。
轉悠了一天回來的高大山,樂呵呵的來找夕顏。
“夕顏,我看咱這作坊,還得好生忙上一陣子。按照你的吩咐,我一家送去一籃麪食,一籃蛋製品。
那些人可高興壞了,有的當場就跟我訂購。他們也要當禮品,送給自己的親戚朋友。說送這樣的禮品籃,更上檔次,更有面子。”
高大山掏出一張訂貨單給夕顏,“你看,這是他們要的數,咱家作坊得忙到年跟,才能全數做完吧?”
林夕顏接過去一看,嚯,真行!
頂頭就是寶香樓的曹掌櫃,一百籃麪食,一百籃皮蛋。
其後好多訂購的,最少的也有三十籃。
“行,你去安排吧,無論如何,加班加點也得按時給客人交齊貨。”
林夕顏笑道,“大家多受點累,待年底,我給發大紅包。”
高大山樂顛顛地去了。
東家要發紅包,工人們幹活就更有勁了。
林夕顏猜想五田該回來了,因爲府城肯定也得有訂貨的,可是那邊沒有蛋製品作坊。
果然,兩天後五田就回來了,急火火地找夕顏要蛋製品禮盒。
“你四哥都訂出貨去了?”
“沒有,四哥只訂出去麪食,蛋製品訂了少量,他說家裡沒有這麼多。”
“唉!你四哥心裡有數,咱家的作坊規模還是太小了,已製成的量遠遠不夠。”林夕顏也只能惋惜地嘆氣。
蛋製品不可能速成,不像麪食,現做也來得及。
尹家作坊把所有制作好的蛋製品,都打包成禮盒,也遠不能滿足府城的供應。
明年,該擴大生產了。
別家的年禮都能由高大山或是其他人送去,但是劉縣令和乾孃那,夕顏必得親自送。
元成縣縣衙,林夕顏剛邁進大門,便見兩個衙役架着於縣丞的胳膊往外走。
本來垂頭喪氣的於縣丞,瞥見林夕顏,暗淡的眼眸裡竟然射出一抹恨色。
幹嘛?我好像沒得罪你吧?
林夕顏沒搭理他,帶着六田和幾個夥計,將年禮擡進縣衙後堂。
“娘,夕顏來啦!”她大聲叫。
“夕顏,又來看娘了?”
劉老夫人笑意盈盈,忙不迭地從裡屋出來。
身後還跟着一位二十來歲的婦人,細眉稀疏,面色寡淡,看起來一副沒福氣的樣子。
“娘,過年了,夕顏來給您送年貨。”
林夕顏沒理那婦人,將年貨一一打開給劉老夫人看。
滿滿一馬車的食物,麪食、蛋類必不可少,還有粉條、飴糖,自制的火腿、烤腸,一大籃子新鮮的各類蘑菇。
她給乾孃送的,可不是講究包裝的禮品盒,全是實打實的普通裝。
自家親戚,不講究面子,實實在在的實惠便好。
“娘,這些是給您和哥哥年下吃用的,還有五十個禮品籃,過幾天讓人送過來,哥哥好去同僚朋友家走動走動。”
“夕顏,就你處事周到,連這都替你哥哥打算到了。”劉老夫人欣慰地道。
“娘和哥哥對我也好啊,夕顏都記着呢。”林夕顏挽着劉老夫人的手臂,笑得如花般燦爛。
一轉頭,她瞥見乾孃身後的婦人,有點不對勁。
這是什麼眼神?鄙夷?憎恨?討厭?
奶奶的,今天出門沒看黃曆。
她是招誰惹誰了?一連碰上兩個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滿敵意。
“夕顏來了?”劉縣令從前院回來,老遠就高興地喊起來。
“快過年了,夕顏給哥哥送禮來了。”
林夕顏玩笑道,“感謝哥哥這一年來的悉心照拂,企盼來年劉縣令繼續照拂。”
“鬼靈精,你還需要我照拂嗎?”劉縣令曲指敲了夕顏額頭一記,“哥哥這一年,可全賴你照拂了。”
“真話用玩笑來掩飾,反倒沒人信了?給縣令送禮,不就是要求得照拂嗎?”那位婦人撇了撇嘴,突然嘟噥了一句。
聲音很小,劉縣令似乎沒聽清楚,回頭問了一句:“秀秀,你說什麼呢?”
“我說夕顏妹妹真好,姨母和表哥有她照顧,我很高興。”
“那倒是!”劉老夫人和劉縣令齊聲笑道。
還是一朵白蓮花?
將她私下嘟噥的言語,清清楚楚收入耳中的林夕顏,眼眸裡一抹冷色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