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去見華風?”
“是不是很可笑,白家的事情,老的不知,小的不知,要靠着去問外頭人,這外頭人可能還是當年害死我父親的幫兇。”
白棠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情緒,又要起來,她趕緊拉住蘇子澈的手,想吸取他的溫暖。
“我以爲盧姐姐知道的,可她也是後來才摸索着去打聽到一點蛛絲馬跡,阿澈,我想,父親是真的服食了烏香。”
“不僅僅是因爲你母親的死。”
“他不想讓烏香從碧逑國流入大順國,他知道這是個危害。”
“棠棠,我帶你去見華風,他被關押在地牢裡。”
“就在這兒?”
“差不多就在你的腳底下。”
蘇子澈親自帶着白棠,沿着臺階而下,走進地牢中。
門口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白棠還左右看看。
“看什麼?”
“沒有守衛,要是裡面關着的人跑了,怎麼辦?”
“跑不了,裡面只有這一個人。”
白棠想想也對,要不是這個身份太特殊,早就交給郡府大牢了。
“應氏招供了嗎?”
蘇子澈的腳步停了一下,白棠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應氏死了。”
白棠沒有太多意外,白旗河死的時候,應氏趴在他的屍體旁邊,有些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失去了才叫失去了,再也回不來。
應氏在白旗河身邊多年,又生了兩個女兒,不可能沒有感情。
不知道,她是不是後悔拖白旗河下水,給他餵食烏香,讓他英年早逝。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她是怎麼死的?”
“郡府大牢不比這裡,她趁着守衛不注意,服毒身亡。”
儘管已經想過這個女人不會給自己留活口,蘇子澈在聽到消息的時候,還是覺着有些可惜。
還好順藤摸瓜,抓到了華風,消息封存的很好,朱大人那邊都不知道,他這裡還有一個人。
朱大人最近有些急功近利,蘇子澈已經通過朱夫人旁敲側擊,讓他收斂幾分。
朱夫人見了信箋,據說臉色都變了,捎帶回來的口信中,說是一定從旁勸誡,不牢陵王費心。
若是沒有這樣的賢內助,蘇子澈估計看不上朱大人的行事作風和手段。
“白旗河的屍首可以送回白家,給家中留個念想,應氏的就直接由官府解決了。”
白棠默不作聲,要不是她本身是白家人,阿澈還不會行這個方便。
他與白家那些人,根本沒有干係,做這些都不過是爲着她。
“我倒是有些好奇,白旗山這個人,雖然沒有表面看着的那麼風光,至少也不像是會在危難時候,拋家棄子,分文不取就逃跑的。”
“你不是說,那個季敏可能也有問題。”
“季敏應該和應氏不是一路,白家倒是成了香餑餑。”
兩個人說着話,已經走到臺階最底下。
“白家連個管事的人都沒有,這塊原來就算是香餑餑,也因爲放的時間太長,變硬變臭了。”
白棠露出個苦笑的神情來。
“這個大牢倒是空氣流暢,和我想的一點都不同。”
“犯人是要好好審的,只會一味上酷刑,又有什麼用。”
蘇子澈的話,每次都很有道理。
他讓白棠在第一間小屋中坐下,那邊很快有人把華風帶過來。
華風瞧見她,眼睛裡頭都冒火,要不是被這個一臉無辜的丫頭騙了,他能在南城藥鋪被抓嗎。
“你看着還挺好的。”
白棠與他隔了一張桌子,蘇子澈一擡手,華風的雙肩被壓制着坐下來。
“她要問你幾句話,你答完了就可以。”
華風不出聲,就是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出來。
白棠這才瞧見,他嘴裡被塞了個鐵麻球,根本不能開口,連咬舌自盡的機會都沒有。
等鐵麻球拿出來,華風慘叫了一聲。
“讓我死,你們讓我死,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白棠對他沒有一點同情心,這個人不知道偷偷做了多少壞事,要不是他還知道碧逑國的那些破事,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夠贖罪的。
華風大喊了一通以後,發現對面兩個人都不爲所動,像是在看跳樑小醜一樣的眼神。
他以爲那種年輕女子,見了他的慘狀至少會變一變臉色。
眼前這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無動於衷到他只感覺到自己的失敗。
“我要問你幾件事情。”
白棠等他喊完了,才繼續發問。
“你要是不願意回答,我總會在其他地方找到真相的。”
世間發生過的事情,都存在於天地之地,早晚會呈現在有緣人額面前。
至少,白棠是這樣認爲的。
否則的話,她的雙親死去十幾年,爲什麼這一次會被牽扯出真正的死因。
冥冥之中,老天爺的一雙眼始終在看着。
“你要是願意回答,我留你一個全屍。”
這一次是蘇子澈開了口。
華風的五官都扭曲起來,能夠留個全屍,對生不如死的現狀來說,已經是最好的待遇。
“真的嗎,陵王說話一定要算數。”
“是,算數。”
“好,好,你想問什麼就快說,說完一了百了。”
白棠卻突然站起身來。
“不,我不問了。”
她沒有去看華風崩潰的神情,轉身就走。
蘇子澈疾步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
“棠棠,他肯定知道內情。”
“不,他知道的不僅僅是這些,你不用爲了我的糾結,放棄這麼重要的線索,你要留下他,讓他說出所有。”
蘇子澈一臉瞭然:“原來,你想的是這個?”
“是,母親的死因,我已經知道,肯定是碧逑人下的毒手,至於父親,他無論是因爲什麼目的服食烏香,都已經達到了目的。”
白旗萬的死,觸動了白宗元的軟肋,以至於十幾年來,白宗元活着的時候,烏香始終沒有法子流入白家的渠道,流入荀陵郡。
白棠可以往最壞的結果想,父親是真的藥癮深種,不能自拔,所以早早去世。
白棠也可以往最好的結果想,父親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他偷偷繼續服食烏香,不管用的是什麼法子,烏香蠶食他的生命,讓白宗元引以爲戒,堅決不予碧逑國達成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