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人長相兇惡,脾氣火爆,不好相處。”
蘇子澈故意那麼說,白棠斜眼看看他,你逗我吧,弄個虎背熊腰的惡漢,來我的院子撒野。
信不信,我這會兒就把你連鍋一起端出去。
“不過和我有些交集,既然要來做客,也是要盛情款待的。”
蘇子澈沒說的是,灰鷹王怎麼在帳篷裡款待他的。
那些舞姬的衣服統統加起來,大概還沒有白棠這會兒身上穿的多。
有些真話說出來,就是找打。
“要不是太講究的人,我可以應付。”
只要皇叔大人,不覺得我拋頭露面的就好。
對了,灰鷹王不是大順國的,應該沒那麼多計較。
白棠倒是被說得有些好奇起來,能夠讓阿澈這麼重視的,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香菜幫麥冬擦完藥,過來問一聲,晚上做什麼飯。
中午都吃到嗓子眼了,她消化的還快。
白棠想一想這麼多人,也不能馬虎,阿澈都在這裡,去竈間看看食材,覺得不太夠。
“阿澈,阿澈,我們再去一下集市好不好?”
蘇子澈二話沒說,將人一帶,外頭的馬車隨時候命,還真是出行方便。
比起在白家的時候,束手束腳,幾個月都困在方寸之間。
白棠覺着自己更加喜歡這樣的自由,阿澈護着她,卻不拘着她,也算是很大方的性子。
“想好要做什麼吃?”
蘇子澈對吃食並不算挑剔,以前在天都城的時候,什麼好的沒吃過,嘴巴吃膩了,也就那麼一回事。
吃過幾次白棠做的家常菜,那時候在白巡村的時候,他就覺得口味不錯。
如果要形容一下的話,是他沒有吃過的家常菜。
尋常百姓家都稀疏平常,不過他的母妃大概這輩子都沒有進過竈房,開過油鍋,沒有沾染上一點人間的煙火氣。
本來,他覺得這些都再正常不過。
直到遇見白棠,原來那些原來根本與他無關的日子,卻是他渴望的。
其實,最重要的不是你在做什麼,而是和什麼人在一起做。
蘇子澈想到這裡,側過臉來看着白棠,他發現對方也正在看着他。
“怎麼了,忙着出門,卻還沒有盤算好?”
白棠分明有點點小慌亂,把視線收回來,阿澈的側臉也好看的緊。
她看得有些出神,居然忘記出門到底是要做什麼。
“哦,我想做魚,很久沒有做這個了。”
白圩村旁邊有福明山,卻沒有成規模的湖河,所以平時魚蝦吃的不多。
白棠會的那些菜式,倒是很少用得到。
荀陵郡的集市大,品種豐富,都是從四面八方運過來,要買活魚是很簡單的事情。
等到了地方下車,蘇子澈一步一隨跟在她身後,很有興趣的看她在攤販前走來走去,顯然是在找最合適的食材。
“阿澈,你喜歡吃鰱魚還是黑魚?”
這麼簡單的問題,把他給問住了,蘇子澈低頭輕笑,他不能說,別說是魚的品種,他連那些時蔬都分辨不清楚。
在這一點上,他對白棠是真的甘拜下風。
白棠一下子給想到了:“也對,你又不會下廚,哪裡管的這些。”
“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歡。”
“你少來,要是我倒一罐子鹽進去,你也喜歡?”
“鹽是官貨,不可隨意浪費。”
白棠笑顏如花:“也對,家裡頭以前最困難的時候,吃鹽都要算得很苛刻,因爲想多省下一點點錢。”
她停下來,指着大盆中活蹦亂跳得肥魚,讓攤主稱重,算錢。
攤主見她一個年輕姑子來買魚,還是選了最大的一尾,很是詫異,不過再看到後面還跟着人,也不敢多嘴,連忙詢問要不要現殺?
白棠搖搖頭,將銀錢付了,攤主用一根草繩從魚嘴裡穿過去,遞過來,那條魚還在掙扎,嘴巴一張一合的,尾巴一搖,力氣大得嚇人。
“還是我來。”蘇子澈很主動,從攤主手中接過來。
他的個子高,那條魚也趕上他半個人身高了。
而且很不給面子,直接甩了他半身的水漬,白棠都能想象他在紗帽底下皺着眉毛,想放又放不下來的表情。
那個趕車的過來,趕緊接過去,心裡頭嘀咕,這個姑子好大的膽子,居然讓王爺替她提着魚,那麼腥的味道,王爺肯定不樂意。
攤主從後面喊住他們,白棠還以爲是算錯了錢,結果攤主跑上來,送了蔥姜給她。
“想得真周到,省得我再去買了。”
白棠歪着頭看他:“阿澈,柴米油鹽醬醋茶。”
“看樣子,我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白棠又往豆腐鋪,買了一大塊水豆腐,這個可更加不方便拿,店家卻自有辦法,讓她多給五文錢,送了個粗陶大碗,連清水帶豆腐裝裡面。
她雙手捧着,才走了兩步,又被他拿走了,只用一隻手就端的四平八穩。
白棠雙手空空,三兩步過去,選了兩種水靈新鮮的蔬菜,直接要求回去了。
不回去不行,車伕手裡的魚,噼裡啪啦甩尾巴,撐不得太久。
趕車的不讓把魚帶進車廂,就掛在車轅旁邊,一路上就聽着大尾巴甩來甩去。
到了院門前,白棠倒是不客氣,扯着嗓子把香菜喊出來。
結果,香菜來開門:“大姐兒,好大的鰱魚。”
蘇子澈想,原來別人都能分得出,只有他被矇在鼓裡。
香菜個子小,力氣大,白棠還專門看看她的虎口,抓住這麼大的魚,像沒事人一樣,還回過頭來問要怎麼處理?
白棠讓她把鰱魚摔暈了,開腸破肚,把魚鱗都給刮乾淨。
香菜清脆的應了聲,拖着鰱魚跑得飛快。
白棠看看蘇子澈,衣服上的水漬是差不多幹了,但是魚腥是免不了,他一點沒動氣,反而一副等着求教的樣子。
“要是有合身的,應該替你換套衣服的。”
白棠笑吟吟的,先去把雙手洗乾淨,然後選出一把鋒利的薄刃菜刀,舉到光線明亮處,眯着眼看了看。
眼角餘光見到阿大從屋頂下來,阿澈像是關照了兩句話,又很快離開。
蘇子澈跟着她進來,鰱魚已經清洗乾淨,就像白棠叮囑的那樣,魚鱗颳得乾乾淨淨,一片不剩,有趣的是,魚嘴還在張合,不肯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