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棠面前,蘇子澈從來不談他的身家背景。
因爲她不在乎,所以沒必要一再強調。
即使這樣,也不能否定他高高在上的權利。
出走是一回事,手中所擁有的是另一回事。
別以爲他從天都城落到荀陵郡,就不一樣了。
在對付白家這種事情上,從來沒有區別。
說句最實在最難聽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哪怕白棠說,要在天亮之前,屠盡白家一府上下所有人,他也不過是談笑風生之間,輕易做到。
只要白棠開口,真的,只等着她做出決定。
“什麼都可以嗎?”
蘇子澈沒有絲毫的猶疑:“什麼都可以!”
白棠半轉過身,雙手抓住他的衣襟,兩個人都是和衣而臥,衣服都皺巴巴的。
“你送給我的及笄禮,我落在白家的,你去幫我拿回來,我現在就要!”
蘇子澈板着臉,繼續板着臉,然後實在憋不住,那笑容頓時開放而出,再也止不住。
“你要的就是這個?”
“是,你送的小物件,我都可以隨身帶出來。”
她像是生怕他不相信,從衣領裡頭將無字牌撤出來:“你看,這個誰也拿不走。”
無字牌被她融融的體溫暖着,蘇子澈的指腹摸上去,直接湊過去,拿在嘴角按了一下。
白棠眼巴巴看着他,這塊無字牌本來貼的那塊肌膚的位置,跟着他的動作,好像跳了跳。
明明,只是親一塊牌子,怎麼他的眉眼之間,好像直接親在她的身上。
而且他擡起眉眼看着她的時候,明明也是這個意思。
“紫玉簪也收好了,還有那隻,那隻……”
白棠結結巴巴,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大半夜的,用不用這麼要人命的。
她不知道,剛纔他真的想過要人命,而且是一百多口人的性命。
只等着她一聲令下,而她根本就沒想要這樣大的權利。
“你要的是畢術的竹簡。”
“是,是,我埋在後院的地底下。”
“具體位置。”
“種着草藥,緊貼牆角的地方,大概一尺半往下,有個酒罈子,竹簡就在裡面。”
蘇子澈聽得很認真,把她的話都給記下了。
“本來想着也不是那麼急的。”
可是萬一白旗裡和白旗山兩個人對大哥的手札不死心,想要在她的院子裡頭徹底翻個底朝天,那麼竹簡肯定是藏不住的。
更何況,屋子裡的丫環,應該有人大概知道後院埋着好東西,只要有人露出口風,別說這麼顯眼的竹簡,就是一個耳墜子都能翻得出來。
“那東西本來就是你的。”
“是你送給我的。”
“只屬於你。”
蘇子澈的衣袖揮出,窗戶啓開,白棠聽到嗤的一聲,像是有什麼小東西被投了出去。
阿澈這是要做什麼?
她的問題還沒來得及冒上來,已經聽到一聲熟悉的痛呼。
啊哈?阿陸也在,偷偷摸摸在院子裡刨土呢?
“其實,那邊還有空屋子的。”
“不想放他進屋。”
好奇心這麼重,保不齊會不會又做出什麼蠢事。
好吧,白棠對阿陸這種萌蠢的存在,一直心軟有餘,大半夜的,把人晾在院子裡,雖然天氣偏暖,不會被凍到。
可是,院子裡還沒有好好收拾過,蚊蟲肯定不少。
阿陸會不會被咬得一臉包,白棠發現自己還蠻期待看到一臉包的阿陸。
她才往窗戶那邊跨了一小步,蘇子澈已經攬住她的腰,不讓她再往前一分。
這是做什麼,禁止她和阿陸見面?
想想也不對,要是當真禁止,阿澈就不會留人下來,趁着她還在睡的時候,直接放人走掉就可以。
“棠棠,枕頭底下放着的東西最好換一換。”
蘇子澈壓着聲音,附在她耳邊說道。
隨即,又像沒事人一樣,直視向已經垂着雙手乖乖站在窗戶外頭的阿陸。
“去白家一次,東西在後院中草藥的地下,一尺半深,裝在酒罈裡。”
阿陸眨眨眼,人晃了晃就不見了。
真難得,居然還有聽不到他呱噪的時候,要不是剛纔耳語般的那句話,她肯定要追問阿陸這是怎麼了。
白棠猛地想起來,剛纔阿澈睡在她的牀上,而她把阿陸送的那把匕首一直就放在枕頭底下。
其實,她也沒有想太多,本來不知道阿澈會來。
一個人獨居,隨手有個防身的,那是必需品。
阿澈怎麼會知道那個是阿陸送的,白棠偷偷嘆口氣。
她也是笨了,阿澈身邊的人,他會不知道。
本來不說,是留了分寸,如今他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下子把她給緊緊的拽住,看樣子是不肯放手了。
以前,那種偶爾表現出來的若即若離,又是爲了什麼?
“你放心,阿陸做事還是很牢靠的。”
能夠跟在他身邊這許多年,肯定不是等閒之輩。
“我沒有不放心。”
剛纔窗戶開動,把屋中唯一的油燈給吹熄了。
光線暗一點也很好,適合說些不太方便開口的話題。
“那還有什麼放不下的,棠棠以後不用這麼顧慮,想說的只管說出來。”
“阿澈。”白棠沒有退後,反而向着他更接近半步。
她的手指準確無誤的碰觸到他的臉頰,相同的動作,在兩人昨晚重逢時,她已經做過。
“別撩撥我太厲害,在馬車上顛了幾十天,真心累。”
累得意志力薄弱,抵擋不住心上人的誘惑。
白棠沒有放開手,她的聲音很輕很輕。
“盧姐姐都告訴我了,阿澈,我知道了。”
黑暗中,他的雙眸燦若朗星,一點沒有詫異的表情。
“所以,你輕而易舉的原諒了我,沒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出手,因爲你知道我的身體裡頭,埋着一個大大的隱患。”
“從來就沒有想要埋怨過你,從來沒有。”
白棠的手指,一下一下點着他的嘴脣,巧笑嫣然。
“我的阿澈這麼好,我不捨得。”
蘇子澈的呼吸漸漸急促,一把將她抱緊在懷,閉着眼都能找到馥郁芬芳的所在。
白棠沉醉在他熱烈如火的親吻中,兩個人都恨不得能夠揉到彼此的身體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