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先下了車，讓帶着紗帽的白棠扶着她的手臂。
“大姑娘，這裡好熱鬧，你看那邊都是攤子。”
“我看得見。”
白棠其實也難得出門一次，不至於這麼激動。
菖蒲叮囑馬車不要走遠，就在附近，萬一有什麼，可以有個照應。
“大姑娘，慢慢走，慢慢看。”
菖蒲很是警惕，越是這人來人往的，才越加危險，誰曉得迎面過來的是好人還是壞人。
大概是看出她過於緊張，白棠反過來寬慰她。
“菖蒲，沒這麼多壞人的，你也過來幫着看看，小蓬會喜歡哪一種的？”
“小公子平時也就跟着胡鬧，三爺又忙，哪裡有閒工夫買這些小玩意，我看着都很好。”
那邊香菜已經快步衝出去：“大姑娘，這裡有做糖人的。”
白棠看看，做糖人的手藝很巧，做的顏色也很鮮豔，不過不是她想要買的。
她知道白蓬以後多半時候都不能出房門，會很悶，她想要找給他，可以解悶，又可以消磨時間的。
白棠往前走了幾步，在一個賣九連環的攤子前停下來。
“姑娘要試試看嗎？”
那個攤主很會做生意，直接招呼她。
“那我試試看。”白棠拿了一個起來。
解開九連環，裡面有訣竅，白棠以前專門學過，等這個拿到手上，她有些走神。
以前的事情，已經有多久沒有想起來了。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土生土長的白棠，不再是那個格格不入的外來者。
“姑娘居然這麼三兩下就把九連環給解開了，原來還是個高手。”
攤主的嗓門真大，這樣一喊，旁邊有人擠了過來，紛紛想來看看熱鬧。
“姑娘要不要再試試這個！”
“不用了，攤主請把這三個都包起來，菖蒲付錢。”
白棠不想在同一個攤位上消耗時間，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四周的人還是往她這邊擠。
菖蒲眼見着都快腳底站不住了，哪裡還敢摸銀子出來。
“你們不要擠啊，我們還要出去的。”
香菜哇哇叫，白棠反而不動了，她擡眼看着攤主，想找出源頭。
這是想要困住她們三個人的架勢，還真是有備而來。
難道說，早知道她今天會出門，不應該啊，連她自己都沒確定，還是昨天請示了老夫人以後纔有的機會。
還是說，就等着個平頭正臉的出來，趁機想要撈油水。
反正，不像是好人會做的好事。
攤主剛纔明明還是亮着嗓子的，這會兒不聲不響了。
“勞駕。”
白棠既然認準了就是這人在搗鬼，也就不客氣了，將她自己想要的三個往手裡一抓，然後另隻手把攤子掀了。
大步往攤子裡頭退，她一退，中間有了空隙，菖蒲和香菜兩個正好也跟着出來。
那攤主沒想到白棠會這麼潑辣，還想攔着人要她賠攤子。
白棠根本沒打算給他這種夾雜不清的機會，從菖蒲手中搶了一小錠銀子，往他懷裡頭一扔。
“攤主，我奉勸你一句，最好不要惹是生非。”
白棠的聲音很清脆，很溫和。
但是，那個攤主居然跟着她的話，點了點頭。
“菖蒲，香菜，走了。”
攤主沒進一步的舉動，那些人果然不再擠過來，又不能往後退，十來個人，僵持在那裡。
白棠已經擦身而過，往另一邊去了。
“大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菖蒲一臉的納悶，怎麼難得出個門，還被一羣不認識的人，差點堵着出不來。
“跟上來，走到街口當中去。”
走到人人眼睛都看得到的地方，纔是最安全的地方。
白棠深知這種原理，婦孺弱小遇上危險，往僻靜的地方躲，纔是下下策。
因爲你根本不知道，那些陰暗的角落裡頭，還有什麼在等着你。
白棠走得不慢，但是前面有人攔着她，她差點收不住腳，直接撞那兩個人身上去。
年輕力壯的兩個男人，衆目睽睽之下，想要做什麼？
到了這個份上，白棠已經不是氣了，是很生氣。
她不想惹事，這些人還得寸進尺了。
看着她弱不禁風的，想要討便宜是吧，白棠的嘴角隱在紗帽底下，勾了勾，其實她不害怕。
真的，她還真的不害怕。
反手已經將兩根銀針夾在指縫間，她雖然沒有武功，不過看多了高手，大概能看出別人有沒有武功。
眼前的這兩個，最多就是會些粗糙的拳腳功夫。
所以，出手未必會比她來得快，而且對方對她不知根底，她更容易應付。
“你們想要做什麼！我們不認識你們，攔着不讓人走路，還有沒有王法了！”
菖蒲怎麼能夠一直讓白棠攔在前面，而她們做丫環的反而縮在後頭，要是大姑娘有個不妥，她怎麼向老夫人交代。
“我們又不是壞人。”其中一個還笑眯眯的樣子。
香菜膽子也不小，咬着牙道：“壞人臉上又不寫字，我警告你們，最好退後，再退後，否則要你們好看！”
白棠一下子從最前面被擠到最後面去了，兩個丫環膽子真大，不過對面兩個真的不太像壞人。
窮兇極惡的，也不會在最熱鬧的大街上強搶吧，動靜一大，肯定有人去報官，到時候官差一來，誰都跑不了。
“都說了不是壞人。”皮膚黑點的，雙手一抄在胸前，有點痞子像，“就想問幾句話。”
“要不讓這位姑子先把紗帽拿下來，讓我們哥倆認認臉？”
“我已經說了，我不認識兩位，所以沒什麼好認的。”
白棠根本不想在大街上和這樣兩位糾纏，到時候時間一長，閒言碎語的，以後還想不想出門了。
“不認識就不能認了嗎？”
“我說，你們兩個耳朵不好使嗎，我們大姑娘已經說了不認識，還看什麼，再說了，她的長相是你們這種人能看的嗎！”
香菜還真不客氣，對着黑皮膚的那個直接啐了一口。
“那麼，我們只好請你家姑子和我們走一遭了。”
話音落，兩個人各自踏前一步，將菖蒲和香菜掃開。
黑皮膚的眼見着手指已經快要碰到白棠的肩膀，抓這麼個纖細的丫頭，還不是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