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澈在白府見到她的時候,百般滋味在心口。
這會兒,又聽她親口承認,更加回味苦澀不已。
白家一向好手段,這樣的安排,他居然打一開始就沒看出端倪。
是他離開天都城以後,就徹底放鬆了警惕嗎?
以爲那位高高在上的真龍天子,鞭長莫及,管不到這樣遠的所在。
看樣子是他的天真未泯。
蘇子澈微微冷笑道:“既然你都是騙我的……”
白棠聽着好像不太對勁,她就算沒把偷聽到的部分說出來,也不能算是騙他啊。
“那麼,看在你今天老實交代的份上,我不同你計較,以往的情分就到此爲止吧。”
白棠眨眨眼,他的話,越聽越彆扭了。
以往的情分到此爲止,意思是說,她被白親親,白抱抱了!
這個人吃完甜點,抹抹嘴要走,不想付賬了!
混蛋啊,北斗七星的混蛋啊!
白棠也顧不得雙腳不落地,伸直手臂從旁邊折了一根樹梢,對準他說話的位置直接扔下來。
“阿澈,到此爲止就到此維持,我不稀罕,你走!”
蘇子澈沒想到她的手勁還真不小,準頭又好,居然被砸了個正着。
反正不痛不癢的。
“以後,不許你喊我阿澈。”
讓我喊的人也是你,不讓我喊的人也是你。
憑什麼啊,憑什麼我做什麼都聽你的。
白棠越想越氣,她不就是認個親爹嗎,都死了十幾年,屍骨都快化灰了,你拿這個來做藉口要同我分手。
分手就分手,我不稀罕。
“不喊就不喊,我不認識你。”
我還沒問你,爲什麼沒把真是身份告訴我呢,要說到欺騙,難道你不是個千真萬確的大騙子嗎。
要不是阿芍跑來各種炫耀,我還真沒擦亮眼睛,看出你是當今堂堂的七皇叔。
皇叔了不起啊,皇叔就能欺哄無知少女的芳心了啊。
“這話可是你說的。”
蘇子澈的後槽牙都磨出聲音了。
這個死丫頭,不見棺材不掉淚,居然還敢大呼小叫的,居然還敢用樹枝砸他。
“對,就是我說的,你不是早就想甩了我嗎!”
你就是那陳世美中的陳世美,你就是那傳說中的負心漢。
蘇子澈被她說的一怔一怔的。
“反正你是堂堂的王爺,我就是個村姑,哦,現在不是村姑了,是個沒爹疼沒娘愛的小孤女,你早晚也是這句話,你走吧,你走,我不稀罕!”
白棠生怕他聽不清楚,索性把雙手攏到嘴邊,圈成個喇叭狀,
大喊大叫着。
底下是沒回音了。
四周忽然就變得很安靜了。
白棠將這幾天心裡頭憋着的氣都給喊完了。
她怎麼會不想他,不想他,能做夢都夢到嗎?
但是,人家不領情,人家身份顯赫,人家是北斗七星!
樹幹高點了不起啊,會輕功了不起啊。
她又不是沒爬過樹,上山下河,她哪一件沒做過。
某人太小看她的本事了。
大不了等到天亮,大不了被白府的人抓到,她半夜偷偷溜出去。
她還真不在乎了,就算被白府轟出去,她也能找到地方繼續活下去。
白棠一邊給自己鼓舞加油,一邊用衣袖擦眼角飛濺而出的眼淚。
最好就像阿芍說的,把阿芍嫁給你,拉低你們家的平均智商。
白棠越哭越大聲,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找個不着調的藉口,想要分手。
渣男都是一樣的,長得好看,也是渣男,渣男!
四周實在太安靜了,白棠哭了會兒,到底有些害怕了。
她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的野獸。
嘗試往左右看看,眼睛看不到遠的地方。
突然之間,樹枝中撲啦啦一聲,飛出只黑漆漆的大鳥。
白棠嚇得哇哇亂叫,然後又緊緊抱住了身邊的樹幹。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要不的話,嘗試着慢慢往下爬?
白棠腳上穿的是新做的繡花鞋,腳底使不上力,這個時候,她分外想念自己爬上的那一套裝備。
如果穿了特製的草鞋,還有竹筐中的長繩砍刀都在,她絕對不會被困在這裡。
求別人都是沒用的,只有求自己纔有希望。
樹底下,不遠處。
阿陸和阿大目不斜視的看着蘇子澈的背後。
蘇子澈的臉色各種不好看。
要知道,他自小在宮中長大,已經能夠做到喜怒不動於色。
居然,爲了一個小白糖三番兩次的,氣得不行。
白棠最後那段話,分明是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當然,他出現在白府,身份昭然。
但她是以前就知道,故意裝傻充愣,還是這一次才獲知的。
其中的區別很大,很大。
“主人,小白糖不會武功。”
阿陸小小聲的提醒道,到時候真摔下來,心疼的又不是他和大哥。
“我知道。”
“那樹稍,離地面挺遠的。”
蘇子澈目光一轉,停在阿陸的臉上。
這是,阿陸想幫她說好話,求情?
他微微一笑道:“沒武功也能夠直接放倒你,我怎麼不知道,你已經弱成這樣了。”
主人,你能不能一針見血,直接戳我心口上。
阿陸一想到,他去見過白棠,被她一針刺倒,人事不省。
阿大拖他回來,語重心長的說道:“老六,你的武功退步得厲害,今天是遇到沒殺心的,否則你昏了這些時間,死十次都搓綽綽有餘了。”
哪怕阿大不是個多嘴多舌的男人,也不會因爲這個笑話他。
可是,他自己都過不了自己這道坎。
一根小小的銀針,他都防不住。
以後,若是有人要想傷害主人,他又什麼去同別人拼!
阿陸越想越懊悔,小白糖下手之前,連個招呼都不打。
否則的話,否則的話,反正也沒個後悔藥吃去。
蘇子澈直接掐斷了阿陸的話,就算要求情,我要聽的也是小白糖自己求情,不是你這個愛多管閒事的。
三個大男人,聽着白糖坐在樹上大呼小叫的,然後又不知道被什麼驚嚇到,慘叫一聲。
阿陸背後慢慢出了一層冷汗。
他不敢問主人,到底存了個什麼心思。
要說,真的以後都斷了情分,那麼何必站在風裡頭,候着不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