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一動手,其他人都拼命往前擠,箱子裡頭還有個兩指寬的大金鐲,值不少錢,哪個都想先搶在手中。
還有人暗笑,這個丁四還真是個鄉下人,就知道要個好看的,白白浪費了最好的機會。
也就沒人太注意她的舉動了,
白棠沒等萍姑有所反應,小跑着回屋子去。
很快,她又跑回到石永梅身邊,手裡舉起一面小銅鏡,左照右照。
“阿梅,我越看這支簪子越好看。”
石永梅呆呆看着她,明明昨天還挺正常的,怎麼忽然就變了個人一樣。
“阿棠,阿棠,別照鏡子了!”她壓低了聲音喝道。
“這麼好看的簪子,爲什麼不能照?”白棠是真的透出歡喜。
一隻手將銅鏡鏡面摸了又摸:“昨晚上,我還沒察覺,餘府給出的銅鏡,照着臉很清楚,比在我家門口的那條小溪,還清楚!”
萍姑儘管在分派打賞,一雙耳朵卻始終在聽着白棠說話。
聽她言語天真活潑,笑了一下,真是想得有些多,就是個鄉下姑娘,連一面小銅鏡都當成寶貝,要知道小木箱裡頭的好東西多着呢。
第一個拿走的那支蝴蝶簪子,不過是最一般的貨色,好看是好看,卻是白銀裹着金的,市價不過三四兩銀子,哪裡比得上大金鐲,更比不上那隻鑲嵌貓眼兒的戒指。
那隻戒指,萍姑見到已經被拿走,那是木牌甲三的少女,一路話都很少。
昨晚在隔間中,將客人伺候的歡歡喜喜,據說,雖然沒有被直接帶走,那位客人也放下話,等三天宴席散了,會帶着此女離開。
這種纔是聰明人所爲。
等萍姑合上小木箱的蓋子,已經對白棠沒那麼留心。
“晚些還會有人送新的衣裙過來,晚些我還會過來,帶你們去正廳的宴席,昨天沒犯錯的,今晚仍然要多加小心纔是。”
等萍姑走了,石永梅纔拿了她分到的一對耳墜子,水滴的形狀,戴起來一閃一閃的。
“你這個也很好看。”白棠笑嘻嘻的說道,還將鏡子往前遞了遞。
石永梅沒好氣的將鏡子拍開來:“阿棠,你這是要做什麼!”
“沒什麼,我說我們眼光好,選的都是好看的。”
石永梅的眉角一直抽抽,她都能聽見那個說她倆是鄉下人的,笑得更得意了。
“那個萍姑本來挺喜歡你的,你這樣一來,她都懶得看你了。”
“我知道。”白棠把玩着手裡的小鏡子,笑容收斂起來,“阿梅,樹大招風聽過嗎?”
“聽過,我還聽過母豬上樹!”
“哈!你見過?”白棠說完就跑,阿梅氣的直追。
追到角落處,白棠停下腳來,阿梅慢慢跟着。
“阿棠,你是怕萍姑害你?”
“害我還不至於,在她眼睛裡,我什麼都不是纔好,我不想她對我關注太多。”
“所以,你故意做出小家子的嘴臉。”
“我們本來就是鄉下來的,難道還能在這裡冒充大家大戶的姑子不成?”白棠笑嘻嘻的,沒前頭的正經。
“昨晚上,我看到幾個人被貴客帶走了。”
“如果有人要帶走你,你會不會去?”白棠壓低了聲音問道。
“那個老頭子都七老八十了,我作死了纔會跟着去。”
白棠拉扯了一把,讓阿梅在她身邊坐下來。
“阿棠,給我說說,那個最後來的貴客是誰,我好像聽到有人說什麼郡府大人。”
“我也不太清楚貴客的身份,不過他的帖子是從荀陵郡的郡府大人那邊流出來的。”
石永梅的嘴巴張了張,她只知道郡府大人是很大的官,但是到底有多大,她也說不清楚。
“那就是很厲害的大人物了。”
“不,那個始終沒有出現的,纔是大人物。”
白棠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吃飽了肚子,要動一動,否則容易積食。”
她的話音未落,就聽到竈房那邊發出很大的聲響,大概是一大疊的碗盆都被打碎了。
“出事了?”白棠與阿梅對視一眼。
孫媽已經倒在竈房的地上不住打滾,嘴裡不停的喊着:“痛,痛死我了。”
“怎麼回事?”白棠問了一句,知道沒人會回答。
也就她和阿梅擠了進來,其他的都留在門口看熱鬧。
“幫我按住她。”白棠喊了一句。
石永梅趕緊的,上前將孫媽的肩膀按住:“阿棠,別惹禍上身。”
“我知道,我先看看。”
白棠見孫媽的額頭,都疼出汗來,她翻了翻眼皮,又捏住孫媽的臉頰,看看舌苔的情況:“不是吃壞了東西。”
“你幾時連大夫會的都知道了?”
“我不是一直在採草藥嗎,采采就學會了。”
白棠將孫媽的外衣解開,雙手在她的腹部按了兩下:“孫媽,你聽我說,我先要找出你到底哪裡痛,再幫你治好。”
孫媽嗓子裡發出一聲慘叫,她是餘府的雜役僕婦,知道府裡頭是不可能爲她找大夫來看病的,所以聽到白棠說替她治好,吃力的點點頭。
“是不是這裡?”
“疼。”
“是不是這裡。”
“也疼。”
“那這裡呢?”白棠的手正好按在胃部,這一下,孫媽喊得像殺豬叫。
那麼,就是胃痛了,白棠看看孫媽的體型,在竈房裡做事,油水不少,腸胃受不了也是可能的。
“阿梅,我去院子裡看看。你別讓她亂動。”
“好,好。”石永梅忽然反應過來,“你去院子裡做什麼?”
“看看有什麼現成能幫上忙的不?”
白棠的眼睛已經練得很尖,這個院子,平日裡人來得少,野菜野草的長得一叢一叢,特別是後院。
她一腳高一腳低的往裡面走,外面的這些都不合適。
一般可以止痛的草藥都長在陰暗處,那麼院牆的牆角跟纔是最適合的地方。
白棠撥開了長得一尺高的野草,看到了幾株淡黃色的地丁草,趕緊彎腰統統拔下來,握在手中,飛快的回到竈房裡。
從水缸中舀了一瓢清水,將地丁草洗乾淨,她找不到石臼,索性在砧板上,切碎了。
一回頭,全部塞進了孫媽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