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傷風敗俗的歌舞,效果實在好。
席間的溫度似乎在瞬間都提高了許多,那些逐漸變得急促的呼吸聲,還有少女嬌羞的嚶嚀聲。
“餘家,是想給我們添點彩頭。”貴客的氣息平穩如初,語氣中是微微的戲謔。
一隻手卻緊緊按住了白棠的手背,白棠一驚,他的體溫已經傳遞過來,根本不給她任何的掙扎,掌心一番,扣得死緊。
白棠猶疑了一下,卻沒見他再有其他過分的舉止。
而貴客將她的手揉揉捏捏,眼睛連餘光都沒有看她一眼。
若不是他的呼吸還很平穩,白棠又偷偷看一眼場中的歌舞,已經是一派活生生的春宮圖。
“這樣也好。”
四個字說出來,貴客將白棠的纖腰一握,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她哪裡掙脫得開,雙腳離地,整個人被壓在了案几上。
酒杯盆盞,碎了一地。
白棠頭暈目眩的看着就快要伏到她身上的這個男人,以爲他也被外頭的歌舞刺激到了。
但是,他握住了她的下巴,探究的凝視着她,維持着這個動作,沒有下一步的侵犯。
兩個人的視線,第一次正面碰觸到。
白棠根本不敢看他,趕緊將目光避開了。
“餘家安排住宿了嗎?”
“爺,我們真要待三天!”
“是。”貴客慢條斯理的離開對白棠的挾持,將那隻手從她臉上撤走。
白棠還平躺在那裡,一動都不敢動。
落在他人眼中,只以爲她是嚇傻了。
“這邊還沒散場。”
“再下去,就不好看了,早些離開,別污了你我的眼睛。”
貴客的腳已經探出四色屏風,又停下來,回過頭來看着白棠:“你在前面帶路。”
白棠本來想把被他捏得發疼的手指,在衣襬上搓一搓,差點被他看到。
“爺讓你在前頭帶路,我們先離席了。”
阿陸的神情中帶着點不堪,彷彿是對這樣的場面,心生不滿。
白棠不敢說,她也纔來到餘府一天,壓根不知道東西南北,硬着頭皮,走到前面。
廳中的燈燭更加昏暗,也不知道阿梅那邊是否應承得過來。
“從這邊走!”阿陸見她居然往來時的反方向走,低喝了一聲。
白棠很利索的調轉過來,她突然想明白了,餘府既然擺下這個排場,必定在細節處算計好的。
她根本不用擔心會迷路這件事情。。
咦?他什麼時候戴了一頂青色紗帽,將容貌長相遮去了七八,到底沒有那麼顯眼了。
阿陸的眼刀飛過來,從剛纔被她奚落那一句,他就諸多不滿,一個小小的餘府丫鬟,要不是,要不是他們遮去原本的身份而來,頭銜說出來,能把她當衆嚇死。
白棠是見着這些人從哪裡進來的,從隔間邊留下的通道繞着走過去,剛接近門邊,萍姑出現了。
“貴客是想要去休息了嗎?”
阿陸回答道:“是,我家主人遠道而來,有些乏累了。”
萍姑笑意盈盈道:“既然如此,請隨我來。”
白棠沒有動,她知道識趣是一種美德,也是保護自己的好手段。
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不看。
她眼觀鼻,鼻觀心的。
等萍姑再次出現的時候,見她原地不動的樣子,倒是有些喜歡她的乖巧。
“你跟我來。”
白棠一個字都沒有多問,老老實實的跟上。
兩個人很快出了正廳,外面的空氣有些涼。
白棠重重吸了一口,比起廳內悱靡的香氣,她反而更喜歡這樣。
萍姑自顧走出十多步才問:“霍管事有沒有說過,這三天都必須留在餘府?”
“是。”
“家裡知道嗎?”
白棠搖搖頭:“偷着跑出來的。”
“好大的膽子,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就不敢。”萍姑笑了笑道。
白棠下意識覺得這人要比霍管事好相處的多。
“我帶你去住宿的地方,這三天,你伺候的貴客離席,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不用留在廳裡。”
萍姑指給她看一扇小門:“別迷路了,只走給你走的地方,就不會闖禍。”
白棠明白,這樣一句話,已經算是特別照顧,轉身就給萍姑行了個禮。
“多謝姐姐指教。”
萍姑點點頭,原路回去了。
白棠推開小門進去,裡面還有三排間的小院子。
左邊是個吃飯的地方,另外兩間,是通鋪,一間能睡七八個人的樣子。
白棠是第一個回來的,她選了右邊的那一間進去。
在門邊拿了個包袱,走到最裡面一看,大包裡是換洗的衣裙,小包裡頭是些梳洗用的,一把木梳,兩個點銀的珠花,一塊洗臉的帕子,還有小小的一盒香脂。
她閒着也是閒着,擰開香脂,放到鼻子前,淡淡的香氣,比阿梅送的還好些。
“先回來的,過去洗澡!”
一個粗嗓子的僕婦隔着窗子喊道。
白棠還以爲小院中沒人,冷不丁的嚇得差點跳起來。
“我就喊你洗澡,別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
白棠聽她話語中沒有惡意,趕緊開門出來。
那僕婦上下打量她一下:“你倒是會享福,躲在裡頭準備睡了?”
“沒有,沒有,我也纔剛回來。”
“去那邊。”僕婦努了努嘴,“竈房後頭有個小間,熱水燒好了,自己從竈上舀在木桶裡帶進去。”
白棠應了一聲,去推竈房的門。
那僕婦想想不放心,又跟過來:“會做事嗎,別一鍋熱水往自己身上淋,到時候,沒人送你去看病。”
“嬸子放心,家裡頭都做慣的。”
白棠從門口搬過個木桶,簇新的,很乾淨。
竈臺上有葫蘆瓢,將鍋蓋打開,熱氣騰騰的。
僕婦聽她說話客氣,嗓門就沒這麼響亮了,又見她的手勢熟練,退後一步道:“裝滿熱水的話,有些分量,最好別撒了。”
“我會小心的,多謝嬸子提醒了。”
一桶熱水,一桶涼水都搬好,白棠將乾淨的衣服放在一人高的架子上。
僕婦在外頭又問道:“要香胰子嗎?”
白棠開門出來,接了一塊在手中,又是連聲道謝,謝的那位僕婦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這兩三天,要是有什麼短缺的,喊一聲孫媽,我就守着這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