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沒有。“
白棠直挺挺的跪在那裡,明明是突然,她又覺得理所當然。
有些事情,你以爲會很快過去,其實發生過的,早晚會有人把它們翻出來黑你。
而且黑得很徹底,根本不想讓你翻身。
白旗山的每一句話,都是經過精心策劃的。
明明很難聽,但是白棠知道,都是事實。
都是別人的事實,被用來誤會她同流合污實在太簡單不過。
她心驚,而且倉惶。
她害怕一再否認後,那個人證出來,會給她心口一刀,雪上加霜。
“你說你沒有,你三叔又說有人證。“
“母親,人證還在路上,我儘快讓人過來。“
老夫人像是嘆口氣:“等,等着人證來了,當面對質!”
白旗山點個頭,轉身出去。
老夫人從衣袖中摸出一串佛珠,一顆一顆的捻動。
白棠不記得老夫人幾時開始禮佛,或者是根本不想與她再多說一個字。
沒有人喊白棠起來,她就一直跪着,跪在冰涼的地上。
沒有丫環進來收拾,好像就剩下她們祖孫兩個,相對無語。
白旗山這一次去的時間更久,白棠跪得有些恍惚,知道已經過了三更,老夫人坐着都打了兩次盹,年紀大的人,熬不得夜。
“我跪着不會動,祖母先請去休息。”
白棠看着老夫人的臉色青白,暗暗心驚。
“出了這樣的事情,你真以爲我能夠睡得着。”
白棠只當自己多嘴多舌,說了人證在路上,這麼多時間,就是在城外都應該到了。
有時候,就是要拖延,拖到沒耐心了,火氣都等上來了,再給以致命一擊。
白三爺,果然還是好手段。
隱約的,好像聽到外頭有公雞打鳴,白旗山回來了。
一步一步走得很沉重,老夫人驟然睜開眼。
“老三,去這麼久?”
“這個人證的身份特殊,不好帶出來,這會兒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白棠耳朵邊嗡嗡作響,人證身份特殊,人證就在外面。
千萬不要讓她看到熟人。
這個檔口,她心裡頭受不了!
“老三,把人證喊進來說話。“
白棠知道,老夫人其實已經相信了三叔的話,否則等會兒進來的肯定算是外人,而她還跪在這裡,根本已經不給她留臉面了。
經過這大半夜,白棠的心一寸一寸冰涼如霜。
一個人的臉面,怎麼能夠和整個白家的臉面相比。
白旗山大步走出去,很快帶了一個人回來。
白棠聽到腳步聲,強忍着不回過頭去,心口發緊,差點跪不住,雙手往前撐着,纔沒有歪倒下來。
“這位是老夫人。”
“見過白老夫人。”
白棠呆住了,人證是個男人,而且聲音不熟,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一時半會兒的又想不起來。
“你前天和我說過的那些事情,我想讓你來認認人。”
“那人,在哪裡?”
白旗山指着白棠道:“跪在那裡的。”
“這個,這個不知道是貴府的什麼人?”
“你不用管她是什麼人,只要看看以前見過沒有。”
“是,是,白三爺說什麼就是什麼。”
“把頭擡起來。”白旗山轉到正面,“低着頭是知道自己做了醜事,沒臉見人嗎!”
白棠猛地一擡頭,與那個所謂的人證,四目相對。
她想起來,這個人到底是誰了。
餘府的那個管家,那個很有眼色,把她挑出來,送去伺候阿澈洗澡的管家。
因爲餘家犯了事,所以白旗山纔會說人證身份特殊,沒準是從大牢裡帶出來的。
就爲了指認她行爲不檢點,白三爺動了大手筆。
白棠居然第一個反應是鬆了口氣,她居然會誤會出來的人證是阿梅。
這種錯覺,簡直對不起石頭哥和阿梅。
相處這麼久就應該知道,他們不是這樣的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是她被關在白府這個小天小地裡頭,成天陪着叔叔嬸嬸勾心鬥角的,把心眼都給塗黑了。
怎麼能沒頭沒腦的就胡亂猜測,栽贓,這樣子下去,她和那些小雞肚腸的婦人有什麼兩樣。
她想得分神,反而把眼前的緊迫給疏忽了。
只要出來的人不是阿梅,只要初心還在,白棠其實是不怕的。
她倒是想看看老夫人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三叔,三叔,白旗山,堂堂白三爺,一個大男人,爲了不是她引發的那些破事,遷怒在她身上。
真是爲難了他在外頭的那些好名聲。
當然,當然,好名聲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自己家裡頭的孤女面前,不用披着僞善的皮子。
白芨的事情,其實就是根小小的導火線。
白三爺興許從來就沒打算讓她留下來,等的就是個機會。
那個管家很會做人,老夫人沒開口問,他默默站在旁邊不吱聲。
白棠想想好笑,不就是想誣陷她一個有損名節的罪名,反正她是不會說出那日,她遇到的人就是蘇子澈,要是這個人證能認出本尊,那也是本事了。
“是她嗎?”
老夫人的聲音真平靜,白旗山在旁邊倒是有些摸不出母親的路數了。
那人踏前一步,很仔細,很認真的看了白棠的臉。
白棠很大方,反正你和白三爺已經套好了供詞,有種你倒是說一句記不清了。
她一旦都想明白了,更加無所謂。
能把餘家的人帶出來,白三爺肯定也是許了對方好處的。
那人故意遲疑了片刻,演戲也要往真了演,否則怎麼區分出演技的好壞。
白棠就把自己當觀衆了,要看就看,要說就說,悉聽尊便。
那人看了好一會兒,才支吾道:“已經隔了一段時日,這位穿戴又完全不同了,所以……”
“你儘管大着膽子說明白,和老夫人說明白。”
白旗山一個字一個字咬得重。
“那我再仔細看看,仔細看看。”
白棠正面直視,雙腿都跪麻了,早早了結纔好。
“看着就是她了,沒有錯。”
“當時,餘家應該來了不少年輕姑子,你怎麼認得出她?”
這一次是老夫人開的口,她眯着眼,想聽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