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忠三兄弟都在顧二叔家坐着湊熱鬧呢,這種喜事,就是要人多才熱鬧的。以往兄弟三個那邊不論有什麼事情,顧二叔這頭都是很熱心的幫忙,今天這樣的大喜事,顧氏三兄弟如何會不來?
顧承信來到了二叔家裡,見到顧承義正坐在那裡,跟劉泰生說笑呢。顧承信摸了摸鼻子,並沒有直接去找顧承義,而是走到顧承勇的身邊,“二哥,你出來一下,我有點兒事情找你商量商量。”
顧承勇便站了起來,跟顧承信倆人來到了院子裡,“老四,咋了?”
“就是老太太那頭,非得讓我過來,叫三哥去一趟。說是想要勸服三哥,把劉家的親事給退了。我覺得這不是個事兒,這不就先跟二哥說一聲,看看二哥啥意思。”顧承信現在學乖了,有什麼事情,先找顧承勇商議。
顧承勇聞言,沉默片刻,“你等等,我叫了大哥和老三一起過去,這件事,我倒要看看,老太太能有個什麼說法?老三那人嘴笨,又從小就怕咱爹和老太太,他一個人過去不行。”說完,顧承勇就進屋去了。
顧承勇來到顧承義身邊,低聲的說了幾句,結果顧承義的臉色就變了,“二哥,那咱們該咋辦?這件事,就是豁出命去,我也不能答應啊。”
“放心吧,這還有我們呢,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咱爹和老太太做了主就是。”顧承勇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劉泰生很顯然知道對面這兄弟幾個在說啥,當即他也站了起來,“這樣,我跟你們一起過去,我倒是要會一會,你們家的那位老太太。”
於是,顧氏三兄弟跟劉泰生就跟顧二叔等人說了一下,然後從顧二叔家出來了。反正時候還早呢,離着吃飯還有一段時間,足夠他們把事情解決了。幾個人來到了顧家東院,顧承信先開口道,“爹,娘,我大哥二哥,還有劉家大哥都過來了。”
東屋,李氏一聽這個,就知道今天這事兒是斷難如願了。如果只有顧承義一個人來,他們老兩口一個紅臉一個白臉的哄着嚇唬着,說不定還能說動了顧承義退親。可是三兄弟一起來,尤其是顧承勇過來,那這件事情就根本沒有可能了。顧承勇那人,可是軟硬不吃的主兒,誰說也不好使呢。
說話間,幾個人從外頭進來,同老兩口打了招呼。劉泰生笑呵呵的跟老爺子行禮,然後又朝李氏喊了聲嬸子。
別看李氏在家裡挺橫,但是一見了外人,就沒有本事了。尤其是當她知道,眼前這可是府城有名的人家時,心裡就更加的沒底了。“坐吧,快坐下說話。”說着,就要去燒水泡茶。
“嬸子,你別忙活了,我們在那邊喝了一肚子的茶水,這時也不渴。”劉泰生擺擺手,笑道,“我聽說嬸子好像對我們家和顧家的這門親事不太滿意,我就過來聽聽,嬸子是哪裡不滿意。不要緊,咱們這以後都是親戚了,常來常往的,嬸子心裡有啥就直說。”
劉泰生這人可是不好惹,說實在的,他這肚子裡真的是憋了一股子的火氣呢。來到這邊,也不等旁人先開口,他就先提起這個話頭來了。
聽到劉泰生主動提起這話頭,老爺子和李氏都有些尷尬不已。這些話題,自家人說說還行,要真是當着外人說,即便是李氏,臉上也是掛不住的。可是,今天如果不把事情說清楚,等着劉家回了府城,岳家再來人,這事情可就更麻煩了。沒辦法,李氏也只好硬着頭皮說幾句。
“不是,不是對劉家有什麼看法,這話怎麼說呢?就是這不管啥事兒吧,都得有個先來後到。岳家先提了親,我這邊也都答應了,然後你們家才上門提親的。按說,你們這親事,是不作數的。”李氏有些訕訕道。
“哦?老太太這話可是有些稀奇啊。既然岳家先來提親的,那爲啥顧三弟夫妻卻是半點兒不知情呢?倘若他們夫妻之情,便斷然不會再應允我家了。老太太,你這是自己答應的吧?你問過你的兒子兒媳,問過文芳自己了麼?”劉泰生挑眉,冷笑不已的問道。
面對板下臉的劉泰生,李氏覺得壓力很大,她硬着頭皮說道,“我是文芳的祖母,是正經的長輩,文芳的親事,就該是我做主的。這個說到哪裡,我也是佔理。人岳家那麼好的條件,我看着不錯,就替兒子媳婦答應下來,這沒錯。”
“沒錯?呵呵,我要是記得不差,好像顧家三兄弟可是分家出去另過了。分出去的兒子,你就給人家做主了?你承義兄弟家的戶籍本冊麼?你有文芳的庚帖麼?你要是沒有這些,憑什麼就能替承義兄弟家做主?就憑着你是繼母?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笑的麼?”劉泰生很是不屑的冷笑道。
“別說你不是文芳的親祖母,就是親祖母,這種關乎孩子一生的大事,也不該繞過孩子的父母,你就給答應下來吧?你咋就沒想一想,那上面狗屁的岳家,承義兄弟夫妻倆能不能相中?文芳能不能同意?倘若他們根本就不同意,那到時候岳家真的上門來提親了,那時候該怎麼辦?”
“你是老顧家的人,你不該是爲老顧家着想麼?假如沒有我們家來提親,你以爲承義兄弟,就會答應讓閨女去給人家當填房?文芳能願意去給一個大了她將近十歲的男人當媳婦兒?要是到那個時候,承義家都不同意,岳家還想着明搶是怎麼地?到那個時候,要是鬧出人命來,我看你該怎麼辦?”劉泰生氣憤不已的看着老爺子和李氏,厲聲喝問道。
老爺子和李氏,被劉泰生這一身的氣勢給嚇住了,當下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半天,李氏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咋就能鬧出人命?那岳家公子相貌堂堂,又有萬貫家資,這樣的好人家,打着燈籠都難找呢。人家都說了,到時候預備一份豐厚的聘禮來提親,見了那些個金銀財寶的,還有誰能不動心?”
顧氏三兄弟,從進屋開始就全都沒說話,而這時,顧承義實在是忍不住了,“狗屁,他就是再豐厚的聘禮,他就是搬了金山銀山來,也別想娶了我家文芳走。我顧承義是沒本事,我是沒能耐,我是窮,但是我絕對不賣閨女。我家閨女要嫁人,自然得是她看中了算,她看不中的,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答應。”
顧承義這話,讓一旁的顧承勇欣慰不已。回家一年多了,這個三弟的變化真的是越來越大,從一開始只能被動忍耐,見到閨女捱打連求情都不敢。到如今爲了閨女的幸福,能說出這麼一番有骨氣的話來,這其中的變化,是讓人高興和歡喜的。爲人父母的,若是不能愛護自己的孩子,那真的是不配做父母了。
“老三,說得好,就是這話。不管是什麼人,不管他富可敵國還是權勢通天,想強娶咱們顧家的閨女,那就是做夢。咱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能讓這樣的人得逞了。”顧承勇拍拍弟弟的肩膀,微笑道。
顧承義說出那一番話來,可以說屋子裡的人都很吃驚。最是驚訝的,要數顧老爺子和李氏這兩口子了。這麼多年了,三兒子是個什麼脾性,他們夫妻最是清楚,那就是個軟弱窩囊,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的廢物。除了悶頭幹活之外,顧承義就沒有別的長處了,平日裡不說話,對於他們夫妻的話,更是半點兒不敢違逆的。
可是自從顧承勇一家回來,然後趙氏懷孕,再然後顧家分家,事情就向着老兩口無法預測的方向發展了。就連這個最老實的兒子,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到了如今,顧承義竟然敢這樣理直氣壯的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這其中的變化太大了,大的讓老兩口都有些接受不了。
“老三,你現在長能耐了啊,你現在連爹孃的話都不聽了。你也不想一想,那岳家是何家的親戚啊,咱們跟何家,那是親家。咱們要是不答應這親事,以後這不就得罪了何家麼?你五弟以後的前程,可就指着何家呢。你這麼做,這不是要毀了老五麼?”
“還有啊,人家還答應了,要給老四找個好差事呢。老三啊,文芳就是個丫頭,能嫁到那麼好的人家去,還能給家裡帶來這麼多的好處,你咋還能不同意呢?你這是要眼睜睜的害了你的兩個兄弟啊。何家那麼看重咱們家,看重老五,你這麼樣,不是讓何家以後再也不搭理咱們了麼?”李氏這時眼中含着淚,哭着說道。
“狗屁,你真以爲老何家看重咱家,看重老五?你做夢吧。那老何家安得什麼心?把個剋夫的閨女嫁到了咱們家來,他們那是把燙手山芋扔給了咱們家呢。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那何氏在府城的名聲都臭成什麼樣了?被她給剋死的男人,就有三四個呢,還都是沒進門就剋死的,你還真以爲那是個好東西啊?”顧承勇真是忍不住了,脫口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