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顧家衆人都沒能安睡。嬌顏囑咐了看護的人,除了每隔兩個時辰喂一遍藥之外,還要時不時的喂一些糖鹽水給顧承仁。
顧承仁很明顯是嚴重脫水,體內電解質紊亂了。這種情況下,喂他喝一點糖鹽水,鹽水可以補充電解質,糖分可以多少的補充一些養分,而且不會不吸收。這樣,暫時可以緩解一下能量缺失。
經過一晚上的精心照料,第二天早晨嬌顏過去查看時,顧承仁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嬌顏長出了一口氣,在沒有輸液的這個年月裡,能夠把人救回來,還真是夠困難的了。幸虧師父的醫術好,不然,這個五叔差不多也就沒了。
“熬一點兒米湯,稀稀黏黏的,不要太厚了。待會兒吃過藥喂五叔喝點兒,看這個樣子,應該快醒了。多少的吃一點兒,補充體力。”嬌顏看向旁邊的李氏,輕聲道。
李氏這時也沒有了往日的蠻橫跋扈,聽到嬌顏這麼說,就趕忙的去煮粥了。
等到李氏把米湯煮好再回來時,顧承仁就醒了,李氏看見兒子醒過來,當下便痛哭不已,“兒啊,你簡直要嚇死娘了,你說你要是有個好歹,可讓娘怎麼活啊?”
顧承仁虛弱的很,這時發出微弱的呼喚之聲,“娘,兒子總算是又看見您了,兒子真害怕啊,害怕見不着您了。”淚水,從顧承仁的眼角滑落。這幾日的折騰之下,顧承仁真的以爲,自己就要客死異鄉了。幸好,幸好趕回來了,這下,就算死也安心了。
“虧着有苗家侄女,是她救了你的命呢。你這回沒事兒了,好好養着,過一陣子就好了。”李氏這時哭夠了,用手擦了擦眼淚,然後上前扶起來顧承仁,又端過來米湯,喂顧承仁喝了半碗的米湯。
“行了,暫時先喝這些吧,五叔如今腸胃嬌弱,多了他克化不動,到時候又得鬧了。過一陣子再吃點兒,慢慢調養吧。”嬌顏看顧承仁喝了不少,便趕緊出聲阻止。
辰時中,苗素問又過來查看,見到顧承仁已經醒過來,這才放心了。“藥繼續吃,今天再吃一天就行。明天我過來看看,另外換方子。”苗素問診完脈之後說道。“看這個樣子,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最近幾天,不能吃太過油膩的東西,儘量清淡,而且要稀。可以多吃幾次,一次不要吃很多。”
李氏十分仔細的聽着苗素問的叮囑,連連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了。之後,苗素問就領着嬌顏從顧家離開了。反正顧承仁已經醒過來,有人照料這吃藥進食就行,沒必要還得讓她們在這守着。苗家那邊時不時的還有人過去,她們師徒不能總在這邊。
苗素問帶着嬌顏剛剛離開,顧秀麗和蔣秉昊兩人便過來看望顧承仁,瞧見顧承仁清醒了,蔣秉昊也是鬆了一口氣,“五哥,幸好你無礙,不然,我這輩子都要愧疚死了。”
顧承仁見到蔣秉昊,便衝着他點頭示意,“謝謝秉昊了,若不是你連放榜都不等,急忙送我回來,怕是我就得把命丟在府城了呢。連累你了。秉昊,也不知道,你考的怎麼樣?”顧承仁心中很是感激,連聲道謝。
“五哥,你說啥呢?咱們是一家人,我如何能看着五哥病重不管?如今想來,就不該在府城再停留那幾日,若是早些回來,五哥還不會受這些罪呢。”蔣秉昊十分後悔,當初只以爲府城的郎中醫術好,就四處找人治病,沒想到反而誤事。真是想不到,這小小的青山村裡,竟然藏了一位神醫,不到一日的功夫,就能把顧承仁給救醒了。
“秉昊無須自責,當時也是愚兄太過執着,非得要在府城留下看榜。若非如此,哪裡會到如此地步?如今也算是撿了一條命,已經很不錯了。”顧承仁勉強扯出一抹笑來,安慰蔣秉昊。
“秉昊,你從府城歸來,還沒能跟嬸子好好敘話吧?回去吧,領着秀麗回家去,好好陪陪嬸子,也省得嬸子擔心害怕的。”顧承仁看着蔣秉昊和秀麗,出言讓他們回家去。
“五哥,你這還沒好呢,我們怎麼能走啊?”秀麗忍不住出聲道。“我們在家多住兩天吧,等你好了我們再回去。”
“胡鬧,秉昊爲了我提前回來,還不知道考的如何了。你們不趕緊回縣城去打聽一番,留在這陪我能什麼用?我這一次帶病考試,定然是考不過了。秉昊可是不同,以他的才學,定然可以考上秀才的。秀麗,你們趕緊回去,實在不行,就讓秉昊返回府城,一定要弄清楚考的如何了,知道麼?”顧承仁有些生氣,訓了妹妹兩句。
“五哥彆氣,我們這就走,這就走。五哥你在家好好養着,別急,還有機會的。”蔣秉昊心中也是着急,只是心裡惦記着顧承仁的病情,如今見到顧承仁好多了,他哪裡還能繼續在這耽擱?
李氏也明白事情的輕重,知道蔣秉昊的事情很是要緊,於是就讓文生趕車,送蔣秉昊回家。秀麗依依不捨的同母親還有兄長告別,然後跟着蔣秉昊一起坐上馬車,離開了青山村。
送走了蔣秉昊夫妻,李氏就一直在東廂房陪着兒子,還是兩個時辰喂一次藥,另外也抽空喂一些米湯。苗素問的藥確實好用,再加上顧承仁肚子裡早就拉空了,所以並沒有再繼續鬧肚子。只是肚子偶爾的還會痛,但是已經能夠忍得住了。
另一邊,嬌顏同苗素問回到苗家後,苗素問就把顧承仁的病症,以及辨證要點,還有藥方的運用技巧,一點點的講給了嬌顏聽。嬌顏聽得很是仔細,昨天看方子時有的地方還不是很明白,這時聽苗素問這麼一講解,便都清楚明白了。
嬌顏拿了本子,把苗素問所講的要點都記了下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記下來以後萬一有事情,翻一翻就能找到,也省得自己忘記了。
這一上午並沒有什麼事情,嬌顏就跟苗素問說了一聲,然後去齊家看了看。齊家這些日子連着送出去了四次瓜籽,每一次都是兩百斤,今天又要做一批,嬌顏得過去幫着看一看。“齊大叔,前幾批瓜籽賣的怎麼樣?”嬌顏瞧見了齊建元,就問道。
齊家別人都去收拾糧食了,只有齊建元,一直在盯着瓜籽的製作。如今齊家的瓜籽要供給三家鋪子,不留一個人專門盯着,實在是不行。齊建元要來回的往鎮上和縣城送瓜籽,還要回來幫着幹活,其實也挺累的。不過,一想到掙錢,就是再累,這心裡也高興。
“還好,還好,都賣的挺不錯的。那幾個鋪子非得要讓我籤個什麼長期供貨的契約,可是咱們手裡,連我們家的,加上後來收的,也沒有兩千斤了,我哪裡還敢跟人家籤啥契約啊?這不就跟人家說了,明年多種一些,到時候再給他們供貨。”
齊建元很是開心,雖然收來的瓜籽掙錢很少,不過這蚊子腿也是肉,掙錢就比不掙強。這一季下來總能剩個十來兩銀子,這不也挺好的麼?農家院裡,上哪掙十來兩銀子去?
嬌顏點點頭,“那就好,只要這瓜籽能賣得出去,我也就放心了。”
“對了,明天還要再泡上一批,嬌娘,你到時候記得過來放材料啊。”齊建元從來就沒有打聽過配方的事情,在他想來,嬌顏能夠這麼幫着他們,就已經很好了。至於配方,他卻是不敢想的。
“齊大叔,今年就這樣吧,若是明年這瓜籽還能好賣,到時候咱們再想辦法多弄幾種口味出來。”嬌顏笑笑,其實這東西,還有別的口味,只是一開始她沒敢而已。如今看來,這年月的人,對於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也不差,或許明年,就可以試着開發別的口味了。
齊建元一聽就瞪大了眼睛,“嬌娘,你說的是真的?還能做出別的口味?哎呀,那可是太好了。”齊建元這人腦子非常的靈活,當下便道,“那樣,明年咱兩家就多種幾畝地的打瓜。反正咱們留的種子也夠多了。”
嬌顏笑着點頭,齊家也有不少地,不然的話,也沒那個閒心種瓜。這年頭,光是指着種糧食,實在是掙不了多少錢,若是能保證了糧食夠吃的情形下,多種一些經濟類作物,也算是能夠多收入一些了。
只是自家,卻是未必能有那麼多地,況且,也還不知道將來如何呢?若是不分家,顧老爺子和李氏未必肯讓種那麼多的打瓜。若是分了家,只怕以父親那厚道的性格,也不會要太多的土地。將來自家怕是連口糧還不知道夠不夠吃的,又哪裡有多餘的土地去種瓜?
嬌顏甩甩頭,決定暫時不去想這些。都是明年開春的事情,這還有大半年了,誰知道那時候是個什麼樣子?“齊大叔,要是你這邊沒什麼事情,那我就回家去了。明天吃過早飯我來,定然不會耽誤了你這邊用的。”
“哎,那行,我正好也得把這些送去鎮上。”齊建元點頭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