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知府宅邸，人家是主人家，現在這樣子，卻好像紅景是主人似的。
“沒事，妾只是看不懂，又想看……您繼續。”杜李氏賠笑，又往後退了退。
這碩大的怪物，四不像的樣子，最右邊是兩個鍋扣起來的樣子，用鐵架撐着，開口處是一個氣孔樣的洞，插了一根竹管，通到另一個小一點兒的兩個鍋扣圓球內，這個圓球有一個壺嘴，正好能往外流。
再之後的東西，就都擺在桌子上了——一長串的各種杯盞盤碟的東西，有些她都沒見過，根本叫不上名字，只看着，就覺得甚是繁雜。
紅景張了張口，卻沒再說什麼，兀自去忙——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杜李氏就這種性格，她說的多了，未免過嫌。
“咳咳咳……”
紅景從連着的半圓鍋體的部分起身，避開了那些煙氣——這生個火就得這麼多事，她還準備在室內用，這可怎麼是好？
杜李氏卻急忙去安排：“去拿炭來，去歲的炭不是還有餘下的嗎？”
對了！炭！
用炭還可以省一點兒，紅景回頭看了她一眼，笑着贊她機靈。
只是炭來了，還要用炭盆——炭塊不能直接放地方。
“這樣就很好了，其他的我自己來。”紅景大手一揮，從兩個加熱器旁把重點挪到了桌子上——量杯，試管……雖然不多，但有就比沒有要好的多。
雖然她沒問出來這東西到底是怎麼會存在這兒的，但看樣子也知道，不是後世的物件，應該是那位大智結合了知識研發出來的實體物件，真是省了紅景大半的時間，她還以爲得幾天才行，沒想到才半天，就已經可以上手了。
咳咳，雖然還很勉強生硬，但這些，是真的很好。
紅景先做了一個簡單的“消炎藥”——必須做這個，畢竟這在後世，是隨便一個小感冒都要用到的藥，無比重要和必須。
而中藥所用的，那真是太過常見了——車前子，蒲公英，金銀花，蛇牀子都能消炎，而且還能對症，比如上呼吸道，腸胃，潰爛等，這些常見，簡直不用買，而紅景……實驗嘛，前期就要簡單纔是上選。
“金銀花50g……”紅景看着從二次蒸餾裡接到的水：“就這麼點兒？”
量杯一個底兒，連度量標記都沒到。
也太少了吧？這怎麼讓含量5g、10g的？
好像……程序上有什麼不對？
紅景埋頭研究，杜李氏是全然看不出來的，她只覺得累——一會兒去第一個圓球那兒，一會跑到桌子這邊，一會兒又從藥草上抓一把，或切或碾，再跑到第一個圓球邊……許多趟跑來跑去，看着都眼花。
“這是液體，要做成粉體……”紅景兀自嘟囔着，連時間都忘了。
只覺得越來越看不見——“我怎麼看不清嗎？難道我中毒了嗎？”
她心裡發沉，這東西她只簡單的清洗，也沒試過毒藥反應——
“娘娘，天黑了。”
杜李氏不知自己這提醒，是否合適，但總比她自己嘟囔的偏離太遠的好吧？
“天黑了？”紅景錯愕擡頭，有些歉然張口：“天黑了啊……這麼晚了？”驚覺自己在這兒誰也沒說，急忙又說：“快，叫人去給王爺報信，我在這兒，別讓王爺擔心。”
“娘娘，剛纔知府大人已經讓人去請王爺了。”
有人回話，讓紅景安了心。
“那就好，掌燈。”紅景放了心，就不再管了，繼續研究自己的。
……
亮如白晝。
一點兒都不誇張，燭火之側還有鏡子數面，照的方向都是園子中間。
外面月朗星稀，光亮如水，進了這院子，卻如沐日下，蕭澤琰遮了一下眼：“景兒？”
紅景端着一個小盅，聽到他聲音，笑了一下，端着就過來了：“你嚐嚐。”
“這是什麼？”
蕭澤琰不疑有他，雖然問着，但揚手就喝了。
看他喝完，紅景才說：“剛做的小玩意，一點兒金銀花，味道如何？”
他回味了一下，說：“微苦，甜梢。”
“那就好，我特意加了乾草和梅子在裡面呢。”
紅景拉他往前，微有得意的說：“你看。”
“看什麼？”蕭澤琰看到了，但是沒看明白，他在紅景面前向來不僞作，直接問：“這奇形怪狀的東西，是你弄來的？”
“對啊！”紅景很是興奮：“這是大蒸餾這是小蒸餾這是導管這是引管這是量杯這是分離這是確化這是……”
“等等等……你先停一停，”蕭澤琰被她這一口氣說的有些分不清了，他自己順着捋一捋：從左手邊開始，這個大的是大蒸餾，這個小的是小蒸餾……
紅景被他打斷了，有些不解，但看到他很認真的順着那個順序一樣一樣的點着，又很感動，伸手拉住他那正指點的手指，往自己脖頸上一放：“不用計較那麼清楚，知道一點兒就行了，這東西是我今天淘到的。”
“淘到的？”蕭澤琰眉心一皺，對這個詞沒有好感。
“就是買到的，之所以這麼說，等以後開了海貿通了商之後，你就知道了。”紅景覺得沒法解釋那種淘貨的意思，畢竟這個時候，那些貨並不多。
不過蕭澤琰沒有在意，以後通商，說的容易，沒有三兩年，開不起來。
……
洪家出了那麼大的事，紅景當然不會再去住，除了利益關係，他們本來也就沒有什麼關係，況且那些人還那麼不知足，就該斷了他們的念頭。
臨江城內又是轟動一時，只要是洪家，哪怕是白事，也很轟動，紅景看着路那邊的洪家，大門都開了，人來人往，如果不是那門外的白幡白燈籠，還真不像是白事。
紅景轉身擺手：“回去。”
“不去了？”蕭澤琰一身小廝的衣服，跟在後面，十分低調，不，千分低調。
“不去了。”紅景脾氣上來，也是倔性十足。
“來都來了……”
蕭澤琰覺得，都走到門口了，就這麼過門不入，真的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