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找死,別人也攔不住。”
蕭澤琰看着紅景的手,語氣戾厲——他藏拙,不是好欺負!
“你可知他叫什麼?”紅景直接欺身趴在他身上:“你可知,他就是我在鎮上回春堂見到的那個錦衣男子,我是自那日起,下定決心讓你也錦衣玉食,方纔對得起你這張臉。”
“是他?”
蕭澤琰愕然,他都快不記得了,紅景原來是經此一遭纔有那種想法,但那人……
他皺眉看紅景,紅景歪頭看他,兩人一時靜默,直到修竹搗藥時藥杵撞到藥臼噔噔噔噔的聲音突兀明顯,紅景才覺察出兩人此時不合時宜。
她想從他身上起來,用慣的右手此時帶了傷,不小心按下去,直接又趴下了:“啊!疼疼……”
“你小心點兒!”他將扶住她:“你要起來就說,自己傷的這麼重,不知道嗎?”說着,託着她的手,很是小心的穩住她。
紅景站穩了自己託着手:“這不是忘了嗎?沒事,總會長好的。你也不用和他計較,以免皇上不喜歡,本來他就比你得寵,你若是再和他對立……反正他也沒幾年好活,留他一命吧。”
蕭澤琰沉臉:“你說了三次留他的命,莫非,你對他有意?”
“阿澤,說話憑良心的好吧?我是個大夫,看到將死之人,放任他幾年很正常的。”紅景翻了個白眼:“他長的不如你好看,一見面就想要殺我,我能對他有什麼意?再說了,我現在可是你妻子,今天皇上要賜妾侍我都拒了,你還這麼說我,哼,不理你了!”
修竹配好了藥,趕緊裝瓶放好,退了出來。
竹清端湯過來,他攔了一下,提醒道:“王爺在裡面。”
“王爺回來了?”竹清一直在廚房,還不知此事,她低了低身,站在門口說:“主子,湯好了,您趁熱喝吧。”
“端進來。”
是王爺的聲音。
修竹替她開了門,她送了湯就趕緊出來。
紅景看了一眼那濃稠的湯,嘖了一聲:“做湯不知撇油,這要是喝了我還不立時發炎啊?”
“你想喝什麼?”蕭澤琰已經拿起湯勺了,聽她這麼說,便推開了那湯碗:“讓他們再做。”
“不是油膩的就行,我體質特殊,扛得住。”紅景呲牙一笑:“你這麼急吼吼的回來看我,公事肯定被耽擱了,若是被人問起,豈不成了我的過錯?要不,你把這湯喝了,也不枉你跑回來一趟。”
“油嘴,以前竟不知你如此會說。”蕭澤琰失笑,他午膳用的不如意,此時確實覺得這湯很香。
紅景收起藥瓶,又叫人做了粥,她要午睡,和阿澤說過之後就回了主院,又讓人去催張平。
做文章的事,不能因爲她受傷了就耽擱,受傷的是她,又不是寫書的。
……
蕭澤琰下午去了槐親王府。
他知道,那人身份尚未公開,這幾天只是父皇放出的試探,原本他不甚在意,但如今傷了紅景,就不容他繼續猖狂。
子債父償也是應該的。
“王叔,你今日和景兒入宮,在父皇面前,說過什麼?”
槐親王午睡被他強硬叫起,半靠在榻上,一臉茫然。
蕭澤琰站在牀邊,居高臨下看他:“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好兒子,差點就要削斷了景兒的手,景兒現在手上傷口深可見骨,失血過多。”
槐親王垂眸,無聲對抗他的威壓,沉聲說:“什麼時候的事?”
“今日巳正末刻。”
蕭澤琰不信他不知,就算他當時不知,這麼久了,還不知嗎?
槐親王無語,即便蕭澤溢不認他,他也得說:“……他是皇家子,並不認我,你就算讓我償還,也無用,紅景的傷也不會因爲我捱過還了她,她就會立時好了,我知道你生氣,但這事,這一時半會兒,沒法處理,你再等等,等不了幾天的。”
“他叫什麼?”
蕭澤琰沉聲,竟會如此,那這人……到底何方神聖?
得知名字的一剎那,蕭澤琰恍若棒擊——一頭的金星兒,發矇,無法轉圓——竟然和他只區別於水火,父皇什麼意思?
蒙然呆坐,槐親王起身更衣,讓人上茶,他坐了半晌,一直默然,最後走時也未有話。
槐親王忽然咳起,高全忙過來撫背:“王爺,可要傳喚御醫?”
“傳也不頂事,沒事,我只是嗓子發癢,多喝些茶水便好,你去找利王妃,如今是我對不住她,以後我盡數還她,讓她養好傷,到時掌擼蕭澤溢。”
——這是槐親王的原話,傳來時紅景先是錯愕,之後忍不住笑,笑的差點崩了傷口。
“說的這麼對我胃口,難道到時候想和我一起掌擼?我當然要養好傷,這可是右手,我現在吃飯都不方便,要知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民以食爲天,我這天都塌了的。”紅景晃着纏了紗布的右手:“高全你幫我個忙。”
她讓高全找了個說書先生,用的是槐親王府的名義找的,說是給利王妃解悶,因爲病中人多思,所以找個能說會道的消遣。
當日發生的事,就這麼大點兒的地方,傳的再慢也傳夠遍了,更何況紅景是讓御醫看的,一開始在宮裡看過,又在府裡叫了一次,皇上想不知都難。
但皇上問蕭澤溢時,他說的是:“我看她有意思,想要逗她,不小心傷了她,那刀是您賞給我的,上次西國來賀的貢品。”
有意思?
“怎麼個有意思法?”
皇上問過御醫了,那御醫還在下首待命中,說的是深可見骨,恢復不好以後手就廢了,這可不像是誤傷。
“她說見過我,那肯定是真見過我,但她就是不說在哪見過,明明看中三哥的容貌,我比三哥更英俊,她故意不理,不就是想引我上鉤嗎?而且是她先動手的,扣手壓肩的,我不過是還給她。”蕭澤溢多說一句,皇上臉色多沉一分,及至說完,皇上徹底黑了臉。
“她先動手?扣手壓肩?”他龍目圓睜:“還勾引於你?你回去吧,這幾日就別出來了,待發詔之日再說。”
那絕對不是紅景所爲,原本他還不想公開紅景的身份,此時卻想爲她撐腰——提筆寫旨:洪氏女景,利親王妃,捨命救王,特賜……大婚二字劃掉,寫了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