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雖然裝的深沉,但一看紅景進了房間,還是暗戳戳的鬆了口氣——他的人沒有跟進來,被攔在前堂,就他一人進來,幸好紅景是個小丫頭。
身量小人也小,看上去哪兒都小小的,挺好的。
就是說話不太中聽,等他贏了,看她還怎麼嘴硬!
站在院子裡沒動,他根本不去什麼客房,紅景遲遲不出來,估計是被難住了吧?李澤嘴上說的是能治病,但他還是轉身出來,拉着自家的夥計到門口,低聲吩咐了幾句,讓其中一個回去了。
蕭澤琰冷眼看着,剛纔放他一個人進去,是讓紅景心裡有數——當時後院裡可不止紅景一人,他不太擔心——這會兒他自己出來,那就別想再進去。
李澤交代了人,轉身就要再進後院,斜刺裡忽然有人伸手,直接擋住了他要掀門簾的手。
“你誰啊?”
他皺眉瞪眼,打量了這人——青絲如墨,挽在頭上,用書生飄帶束着,劍眉星目,如畫如琢,鼻挺脣紅,俊中帶豔,膚白無瑕,看的他一時愣神——簡直沒有形容詞可用!
蕭澤琰冷哼一聲,眼眸微垂,冷漠非然。
李澤只聽到一聲“哼!”整個人不由退了半步,再看過來,卻看不到這人眼神了。
他抿着嘴角,想要說句什麼找補一下面前,簾子一掀,紅景從裡面出來:“麥冬,快,拿人蔘!切片!”
說着,看到剛纔攔他的男人,面色一緩,說:“阿澤,你怎麼還在這兒?沒進去嗎?快進去吧。”
全然忘了,這是前堂,還有其他人。
……
看麥冬拿藥的時候,紅景纔看到李澤,他站在一邊默不作聲,一點兒存在感都沒有,要不是眼神一直在看她,她都不知他還在這兒。
“你怎麼還在這兒?”紅景說了句和剛纔一樣的話。
李澤面色一緩,還是笑着:“我也叫阿澤,我站這兒等你呢。怎麼樣?救得了還是救不了啊?”
紅景乜他:“你以爲我剛纔沒看到你臉色嗎?就這麼點兒膽兒,還想救人?把解藥給我,這事就算過去了。”
她都已經看出來了,也不想繼續繞彎子,順便給他個機會。
李澤手一背:“什麼解藥?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要是忙完了,和我比比,你說過的。”
不給?
紅景本也沒想讓他直接就給,但他這黑心小人,她實在沒好感,直接不接話,拿了人蔘片直接會後院。
蕭澤琰也跟着她進來了,跟進來也沒多走,走到從前堂看不到的地方,就停下了——守門。
……
葉逢春這病,是從葉遇春去找紅景之後就有了,葉遇春還是個孩子,根本就不會爲老人家操心,也不會想,而且他也沒告訴紅景原因,只說是找她學東西的。
紅景也沒想到,葉遇春是去逃避去的,得罪了仁寶堂的李澤,一沒下文二沒後續,就去鄉野村子了,一躲還是一個月。
“一個個的都給我來這個,一開始什麼都不說,等出事了才讓我知道,當我是全能神嗎?”她一邊給葉逢春填喂參片,一邊解了他的頭髮:“自己弄出來的事,自己不去解決,都留給你老子,你老子快被你連累死了。”
葉遇春本就心驚,又被她這話嚇的半死:“我爹……病的這麼嚴重?你一定要救救他!我知道你最厲害了,你一定能救好他的,一定能!”
“你是在給我確定信心嗎?”紅景覺得好笑:“你爹這是中毒,我能不能救我自己知道,凡事沒有必須肯定如何的,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天都留下一分定數,人能和天比?”
“姑姑!”葉遇春的眼淚唰的淌了下來:“你不會看着我爹出事的,你心地善良,醫術高超,你說過,醫者……”
“打住,你要哭,去找李澤哭去,說不定他看見你的眼淚,心裡高興,就把解藥給你了。”紅景按着葉逢春的頭頂:“別在我面前流這種最沒有的眼淚!出去!”
葉遇春只當是紅景生氣攆他,老實的站了出去。
紅景看了一眼門外:“逢春叔,放鬆點兒,你兒子雖然不太懂事,但還有孝心在,你也真是,什麼事都替他扛着,他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再放鬆點兒。”
葉逢春嘴裡有參片,說不出來話,但聽紅景這麼說,他還是點了點頭。
“把參片吐出來就能說了,”紅景按到位置,從針囊裡抽出一根毫針:“別點頭別搖頭,最好別動。”話音一落,手起針落,根本不給葉逢春反應的機會。
葉逢春面朝上,想吐參片都不能,他能說什麼?
紅景也沒想讓他說什麼,剛纔那話不過是起個安慰作用,至於到底起沒起作用,不重要——她都已經下針了,風邪入侵,溼毒共然,症狀這麼典型,也不知道是不是個坑。
都是同行,要下藥,什麼手段不能有?這麼明顯,還擺足了架子譜兒來挑釁,就真的是單純的賭鬥?
紅景手在上面按壓幾下,詢問着感受:“什麼感覺?”
“嗚……”
葉逢春差點被參片噎着,紅景伸手託了他的後腦勺,讓他直起頭:“吐掉。”
這八仙椅的靠背有些高,他這麼仰着頭,正好可以讓紅景不用費力的行鍼,五分鐘左右起針方可起效,但要分次行鍼。
紅景說:“你就這樣別動,保持住。”
“有點兒沉。”葉逢春剛纔後仰不覺得,現在一直起頭,感覺脖子快撐不住了。
沉?
紅景擡手起針:“現在呢?”
“有點兒……”他擡手敲了敲腦殼:“木。”
麻木遲鈍嗎?紅景伸手按了按他正頂和耳中間的一點:“這兒呢?”
“疼。”
葉逢春甚少被人這麼看病,感覺很有些侷促,回答問題的時候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甚至還有些擔心紅景聽不明白,想要看紅景的臉,卻被按着頭,不能動。
紅景讓他扭扭脖子動動頭:“這針是你的,地方也是你的,藥也是你的,要真是有問題,那就是我的問題,你感覺不好就趕緊說,我估計李澤沒那個耐心等。”
“咳咳……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