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燭，還有一些紙錢。”小桐提着竹籃走到院子裡的石桌前坐下，朝宋攸寧和蜜兒招招手，“小公子，小小姐，你們過來，我教你們摺紙元寶。”
“紙元寶是什麼用的？”宋攸寧問。
蜜兒輕扯了下他，面上有些怯意。
明顯她是知道的。
蘇果從屋裡出來，小桐朝她看了過去。兩人只是交換個眼神，小桐就知道宋攸寧還不知丘老的事兒。
“夫人。”
“嬸嬸。”
“嗯，我們一起折吧。”蘇果坐了下來，取出紙親自教宋攸寧，香兒教蜜兒折。
過了好一會兒，蜜兒怯生生的問：“嬸嬸，我叔父呢？”她隱隱有些不安，醒來這麼久還沒有看見宋安之呢。
蘇果懂她的意思，應道：“在衙門處理公務，昨晚城裡發生了大事情，他回村接了我們，剛去衙門不久。”
聞言，蜜兒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舉着剛摺好的紙元寶，問：“那這是？”
蘇果沒有直接回答蜜兒，而是低頭看着宋攸寧，道：“攸寧，孃親想跟你說一個道理。”
“孃親，你說。”
“攸寧，你看過那麼多書，你應該知道人是一定要經歷生老病死的吧？”
“知道。”宋攸寧一下子就緊張起來，心快跳到了嗓子眼上。
他是一個聰明又敏感的孩子，蘇果突然這麼一問，他就知道一定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蘇果接着又道：“生老病死這是必然，人離開後，也並不是真的離開，他們會活在我們的心裡。尤其是你愛的人，他會一直在你心裡，他說過的，做過的事，一樣在你的記憶中鮮活。”
“娘，我懂這些。你跟我說說，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他嚥了咽口水，“你說吧，我可以接受的。”
蘇果伸手揉揉他的腦袋，“昨晚城裡發生了許多意外，也死了不少人。你的丘叔公也在其中。這件事情來得太突然，我也剛知道不久。現在我們就折一些紙元寶，今晚出城去祭奠他。”
“丘叔公？”宋攸寧瞪大雙眼，不敢相信，他又問了一句，“娘，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我剛纔是聽錯了嗎？丘叔公那麼厲害的一個人，這怎麼可能呢？”
蘇果彎腰，與他平視，“再厲害的人，也終有一天會離去。或遲或早，或是因病，或是因爲意外。攸寧，這事我也不想相信，但這是事實，由不得我們不相信。”
宋攸寧怔愣着，久久不語。
蘇果深吸了一口氣，道：“攸寧，總有一天，爹孃也會離開你。你剛纔也說了，這是人必然要經歷的一個過程，誰也避免不了。別這樣，咱們今晚好好的去送送你叔公。”
宋攸寧抿着脣，眸中染上水氣，淚光閃閃。
蘇果伸手揉揉他的腦袋，“要不，你和蜜兒回屋玩一會？”
蜜兒會意，立刻從凳子上跳下來，過去拉着宋攸寧的手輕晃了幾下，“攸寧，要不回屋你教我識字？”
宋攸寧搖搖頭，哽咽着道：“我不回屋，我要摺紙元寶。我要折很多很多，姐，你也一起折，咱們多折一點，好不好？”
蜜兒點頭，“好！我們折很多很多。”
“嗯，我們折，我們一起折很多很多。”蜜兒點頭，“晚上，我們去給叔公上香，燒紙元寶，然後和他說說話，他一定能知道我們在想他的。”
“好！”
蘇果看着兩眼淚汪汪的小傢伙，心裡酸痠痛痛的。
傍晚，天剛黑下來，宋安之就回來了。
餐桌上，宋攸寧吃得很少，早早就放下碗筷。宋安之瞧着，沒像以往勸他多吃一些，而是牽着他和蜜兒回房。
他坐在桌前，兩人孩子站在他面前。
“爹。”
“叔父。”
宋安之點頭，打開桌上的包袱，指了指裡面的東西，看着他倆，道：“這是給你們的，你們等一下帶在身上。城裡從昨晚開始就沒太平過，你們要帶着防身。”
“好！”兩個小傢伙瞥了一眼桌上的東西，齊聲應道。
宋安之看着他倆，欣慰的道：“攸寧，蜜兒。你們昨晚的表現，我爲你們感到驕傲。你們是我宋家的好孩子，勇氣，膽量，智慧，你們都不缺。這樣很好。今晚，我們可能還會碰到昨晚那樣的人，你們能像昨晚一樣勇敢，能盡力保護自己嗎？”
“能！”小傢伙們脆聲應道。
“很好！”宋安之揉揉他們的腦袋，“這槍裡配的針是抹了麻沸湯的，可以讓人暫時失去意識。你們要小心一點，不要射到自己人。另外，這個藥丸，你們服下去。”
他抽回手，倒了兩杯水，取了兩個藥丸遞給他們。
“好！”兩個小傢伙服下藥丸。
宋安之打開一個匣子，從裡面取出兩支銀釵，分別固定住他們的頭髮，“如果手上沒有武器了，你們可以用這支釵。記住了，不到萬不得已，你們別用。”
“好！”面對他的嚴肅，兩個小傢伙也不禁一臉嚴肅起來。兩人小心翼 翼的取過小型弓駑和鐵針包。
妥當收好。
隔壁屋裡，小桐也把備好的東西交給柳香，教她怎麼用，並安撫她不要太緊張。
柳香心不在焉的聽着，滿目憂愁。
她擡眼看向小桐，張了張嘴，道：“小桐姨，我們是不是所有人都會事先服下這種藥丸？”
小桐搖頭，“不是！這藥丸不多，不是所有人都能有。”
“那我的給你吧，我不用的。”柳香將藥丸遞回去給小桐，眼眶泛紅的道：“小桐姨，我希望你們都好好的。”
“有公子和夫人在，我們肯定能好好的。”小桐拍拍她的肩膀，“你服下吧，我有武功，不服藥丸也沒事。你就不一樣了，你沒有武功，如果真中了毒或是什麼的話，你可能會逃不出來。”
“我沒事！”柳香搖頭，不願服下解藥丸。
小桐停下來，靜靜的看着她，問：“香兒，你怎麼不聽話呢？快服下，馬上我們就要出發了。到了那裡可不是開玩笑的，刀光劍影這是正常，你記住了，千萬不要太緊張。”
“我？小桐姨，我……”
“別我我我的了，快服下。”小桐倒了一杯水，推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