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本已聽累了,現在一下子又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全都豎起耳朵,凝神準備領略一下蘇果的才情。
蘇果的神情恬靜,眸光淡淡的掃看向臺上的人,她正對的嘉興帝那邊,左右兩邊靠近主位的應該是重要的男女賓客。
突然,她的目光一滯。
是他?
楚靖霖。
他怎麼會在這裡?
再看到他一身異族打扮,蘇果立刻就明白了,他是楚國人。
原來,他是楚國使者。
他與自己在街上的那一場相遇,是巧合,還是有意安排?自從到了京城,蘇果對出現在身邊的人都會不由的去猜測他的用意。
楚靖霖對上她投來的疑惑目光,淡淡一笑,端起案上的酒杯,朝她示意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主位上的嘉興帝瞧着,眉頭輕蹙。
原來,這二人早已相識。
“小姐。”小月壓低聲音提醒一句。
蘇果回過神來,閉目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之際,放在琴絃上的手指也開始動了起來。
她今天要彈的是《高山流水》,這首是她考十級時彈奏的。這首曲子是名曲,也有難度,最難的是挖掘出曲中的意境內涵。如果做到了這一點,那麼這個最難就會變成最出色的亮點,就能表現出曲中內在的高深意境。
旋律悠握揚流暢,風格淡雅清新,音韻古樸典雅。隨着旋律,你彷彿看到細流涓涓低迴婉轉直至流成河的壯麗景象,隨着旋律的起伏變化,彷彿你是站在高山上,看着流水匯成河,匯成海,一幅大好江山的景色就呈現在你面前。
臺下宴席上,不少人已經不自覺的閉上雙眼,用心隨着旋律去看曲中的江山美景。
百里煜,百里康,楚靖霖直直的望着她。
百里煜震撼,也內心哀怨。
這弄巧成拙的事,又多一樁。
唉,怪他沒有提醒蘇果。
百里康看着蘇果的目光炙熱如火,臺上的女子像是全身都散發着光芒一般,他從未遇到過像她這般讓人越是瞭解越是着迷的姑娘。
此刻,他心裡有些後悔某個決定,目光移向一旁的楚靖霖,看着對方的目光,百里康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是做錯了嗎?真的要這麼做嗎?
楚靖霖初見蘇果時,那是在街上小容碰瓷時,他站在人羣外看她戲弄那些人,那裡覺得這個安暖縣主很有意思。後來,再暗查,再相遇,他覺得蘇果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子,身上彷彿有一種吸引人的魔力。
現在,他明白了這股魔力從何而來。
別的姑娘是用貌來吸引別人的目光,而她的美是由內而外的散發,這種美更加吸引人,也更永恆。
一曲落,全場寂靜,許多人都還沒從旋律中回過神來。
“好!”楚靖霖大喝一聲好。
衆人紛紛回神,齊齊看向站了起來的楚靖霖,瞧着他用熱烈的目光看向蘇果,一些知道一些情況的人已經會意。
當下又是驚訝萬分。
蘇果起身,領着小月從高臺上走下來,對着嘉興帝行禮。
“安暖不才,沒有彈奏出大周的大好江山。高山流水,雖是我們大周的冰山一角,但也意喻着我們欣欣向榮,綿綿而延。”
嘉興帝笑着擺手,看向蘇果的目光多了幾分賞識。這個丫頭,他還真是小看了。
“這曲子彈得好,聽你這一說,這曲中之意更是得朕心。”嘉興帝心情大好,重複了一句她的話,“大周欣欣向榮,綿綿而延,好好好!”
嘉興帝連喝三聲好,心情也大好。
女賓宴席那邊,有人笑着恭喜唐晚瑜,“宋夫人,你這侄女今日大放光彩,皇上高興成這樣,想必今日是花落唐府了。”
唐晚瑜溫和的笑了知,謙虛的道:“丞相夫人過獎了。”
“我可沒有誇大。”丞相夫人的目光又落在蘇果身上,順勢看向那邊的男賓,百里康,百里煜,楚靖霖,哪一個不是將目光粘在蘇果身上?
唐晚瑜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的蹙眉。
一旁,羅綺不悅,“哼!不過就是拍得了一手好馬屁,她剛纔那話,也真是卯足了勁的拍。”
“綺兒。”唐晚瑜身邊的羅夫人低聲輕斥,“這裡是你胡亂說話的地方嗎?且不說這位安暖縣主你舅母孃家的侄女,就算她不是,人家的才情也是有目共睹的,你萬萬不可亂說話。”
羅夫人是宋嘯天的庶妹,她一直都很怕眼前這位嫂子。
蘇果站在宴席中央,被衆人打量着,很是不自在。
嘉興帝龍心大悅,當下就下旨,“來人啊!賞安暖縣主一對玉如意。”
“是,皇上。”嘉興帝身旁的臨公公連忙應是。
這時,楚靖霖從席位上走了出來,站到了蘇果身旁。百里煜眸光一緊,眉頭緊皺了起來。這個楚靖霖想要做什麼?
就在百里煜心有疑惑,又有不安時,楚靖霖朝主位上的嘉興帝行了一禮,“皇上,靖霖已經有了好人選了。楚國太子妃之位,非我身旁這位安暖縣主莫屬,周楚兩國和親之議,早些年就已開始,如今人選也有了,也算是有了結果。他日,周楚兩國交好,也一定綿綿而延。出使大周前,我父皇曾明示,願以隴城爲聘,以示誠意。”
楚國太子妃?
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炸懵了,只知周楚會和親,但誰也沒有想到竟直接是太子妃。周國派去和親的女子是楚國的太子妃,將來的楚國皇后,這意味着什麼,沒有人不懂。
嘉興帝很心動,尤其是楚國願以阮城爲聘。
天下人皆天,阮城盛銅礦,擁有銅礦,相當於擁有什麼,這個嘉興帝不會不懂。
“父皇。”百里煜和百里康同時起身,兩人相視一眼,然後齊齊離席走到中央,站在蘇果的另一邊。
嘉興帝身旁的德妃瞧着百里康站了出來,心裡焦急,就怕他說錯話,惹怒了嘉興帝。她目光移向蘇果,恨恨的瞪了幾眼。
這個禍水,自家兒子果然被迷惑了。
百里煜朝嘉興帝行了一禮,“父皇,此事望父皇三思。楚太子妃的人選,非同小可。安暖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主,又出自商賈之家,這恐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