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寒涼,京都和北地氣候不同,屋內潮氣重,有的人家特地盤火炕,不爲取暖,就是爲去這多餘的溼氣。
王婆子做了一大鍋的水煮魚,冷吃兔,辣子雞,還有干扁豆角,家常豆腐,道道菜離不開辣椒。
李海棠喜歡吃辣,而且特別的重口味,有時候見清淡的飯食,索然無味,就擺上一碟王婆子特製的炸辣椒當下飯菜。
辣椒紅紅的,裹着一層面,被炸幹炸得酥脆,咬一口,脣齒留香,裡面還有幾顆脫了皮的炸花生米。
自從吃過王婆子做的菜色後,李海棠發覺自己已經有些依賴了,這不,到了飯點上,她自動清醒。
“我好像聞到水煮魚的味道。”
李海棠打了個呵欠,四處一看,她正在馬車內,她琢磨可能還沒到家,不如再睡一會兒補眠。
昨夜被王婆子和香梨折騰的夠嗆,又是分析案情,又是開導,今兒出門奔波,這會兒體力能跟上,腦袋也有些迷糊了。
“娘子,醒了吧,下車吃飯。”
王婆子進竈間,做最後一道工序,等水煮魚潑上油,外皮焦黃,內裡軟嫩,就可以上桌。
“咱們到家啦?”
提起吃飯,李海棠瞬間清醒,她在路上吃的那一頓,饅頭大部分留給五福,她自己就吃了一塊雞腿肉和蕨根粉,這會兒聞到香味,肚子不爭氣地叫喚兩聲。
“到了小半個時辰。”
蕭陵川話畢,院中傳來響動聲,陳二叔剛拉着五福回來。
陳二叔的油氈布我掉了,一身泥水,好像從你湯子裡出來一半,旁邊的五福也沒好哪去,除了臉還能勉強認出人,更是一身泥巴。
陳二嬸剛提着食盒出來,見此大驚,“你們倆這是去泥塘打滾了?”
“沒去泥塘,卻也好不了哪去。”
五福很是鬱悶,多虧夫人不在馬車上,不然也會和二人一般,渾身是泥。
“這是咋了?”
陳二嬸忙招呼春梅和於嬤嬤,她邁着大步,把食盒放到用膳的堂屋,而後捂着嘴,笑容滿面,一點沒有着急的樣子。
其餘衆人還算厚道點,盡力憋笑,沒表現出這麼明顯。
陳二叔回來的路上一直在反省,總覺得和孩子娘一起走這麼多年,生兒育女,她在他斷腿臥病在牀的時候,也沒拋棄他,可謂是情深義重,而他一直沒爲孩子娘做什麼。
回來路上,陳二叔很上心,特地繞路,去京都有名的點心鋪子,買了一匣子點心,就這般,還用的自己私房錢。
這會兒見孩子娘不着急還開懷的模樣,陳二叔感覺自己內心受到一萬點傷害,蔫頭耷腦,不想說話。
“唉,一言難盡。”
五福抖了抖身上的泥巴,一行人迅速後退,躲閃得遠點,生怕泥點子濺到自己身上。
“我們回來的路上,陳二叔爲了給陳二嬸買糕餅,突然改了路線,馬就顧着跑,沒看路,一腳踏空,掉入河溝,馬車也跟着側翻了。”
五福說着,還不忘給陳二叔拉點好感,匣子裡的糕餅飛出去,已經不能吃了,那一盒點心,可要半兩銀子,是京都老字號之一。
陳二嬸心疼銀錢的同時,又有些感動,趕緊道,“竈間裡有水,你們先沖洗下,而後到溫泉裡泡會兒,驅寒。”
小意外而已,李海棠沒在乎,陪着自家野人夫君飯畢,又去看兒子豆包。
夫妻倆幾乎一日未歸,小豆包自己在家玩,聽於嬤嬤說,還惦記着小姐姐糖包。
“豆包,你想小姐姐了?”
李海棠察覺到兒子太孤單,莊子上也沒同齡的小娃,如果明兒翠孃的小閨女來了,還能有個玩伴。
方芍藥管着家裡後宅,瑣事多,她也不能總給對方下帖子。
“想。”
豆包老實地回答,他和糖包一起,能玩蟲子,不然沒人和他一起玩。
李海棠聽過理由,頭皮發麻,不知爲何,看到豆包把蟲子分屍,她馬上能聯想到楊序。
“夫君,咱們一定要多抽出時間陪着豆包。”
不然,小娃長歪,將來扭轉不過來。
今兒聽莊可話裡的意思,莊木殺人不僅僅是楊序,還有林女醫的男人。
楊序利用小手段,把人弄得醉酒,而後掉到池塘淹死,就算被發現,也沒關係,衙門的人看了看,查不出疑點,就當成意外處理了。
現代有一門專門研究案犯心理的,叫犯罪心理學。
高智商犯罪的人,會產生一種快感,有時候,殺人的理由非常簡單,爲證明自己的實力。
潛伏在松鶴書院,和江洋大盜聯手,還和黑衣人有勾結,莊木到底是什麼身份?
“多虧我給莊可吃一顆假孕的藥丸,不然的話……”
李海棠想到當時的情形,沒別的出路,她這般作爲,剛好讓莊木放鬆警惕,在一切沒水落石出之前,最忌諱打草驚蛇,莊可留住孩子,還有利用假豬,莊木不能輕舉妄動。
其中,最該感謝的是林女醫,因爲林女醫自負,只把脈就斷定孩兒還在,根本沒有問井婆子和莊母,到底流多少血。
蕭陵川見怪不怪,流蘇那裡,什麼樣的藥丸都有,自家娘子千奇百怪的藥粉有不少種。
“可不是流蘇給的,是我自己對照偏方煉製而成,夫君你可不要瞧不起人。”
李海棠鼓了鼓嘴,她看到一本醫書上的偏方,覺得有意思,就做出來了,其中藥材五毒,她還偷偷給自己吃一顆試驗藥效,果然吃過之後,脈象就開始有我孕期的症狀。
“娘子是很厲害,就是比爲夫差一點點。”
蕭陵川一本正經,他早就知道兇手是莊木,因不想領先李海棠太多,才假裝找不到頭緒。
他一開始不關注這些,是莊木背後之人,讓他把關注點轉移到莊木身上,如果,能把莊木送到天牢,就會讓那人自斷一臂,損失慘重。
李海棠很是泄氣,既然都知道了,打賭比賽還有意思嗎?
“這個賭注,本就不公平,如果不是有手下人送消息,我肯定想不到這些。”見自家娘子不高興,蕭陵川很是懊惱,他就是想逗弄她一下,看娘子炸毛,而後,他再給她順順毛,拐騙到牀上去溫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