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主府的主院找到流蘇,等於成功一半,李海棠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來。
看流蘇的狀態還好,至少撐過這兩三日沒有問題。
她剛出書房,還不等回到白露的屋子,就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似乎是宇文壽禮佛回來了。
好險,也就是差一兩個呼吸間,她要是稍微慢一點,不是被宇文壽堵在藏書閣,就是和他走個面對面,那樣有一萬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李海棠轉身進屋,用手不停地順着胸口,即便是再大的膽子,也難保不會做賊心虛。
一個府上的竈上娘子,跑到城主的院子,被抓個現行,用什麼藉口?根本找不到,說什麼都是蒼白的辯解。
屋內的炭盆已經滅了火,內室裡冰冰涼的,李海棠彎下腰,幫着白露收拾散落的衣衫,片刻後,一人挑了門簾,進入其中。
“你就是新來的那個廚娘,叫綠蘿的?”
霜降站在門口,抱着胳膊,面色冷淡。她和白露都到了快要婚配的年齡,馬上會被打發出去,誰成想,白露都已經說好了親事,結果先冬梅姐一步,成了城主府的枕邊人。
二人一起做丫鬟,如今,白露成了露姨娘,愣是高人一等,她怎麼能不憤恨!
昨兒老夫人的跑突然跑到院子裡來,霜降弄了點小魚乾,把貓引進到房裡,隨後,她把白露的包裹全部拆開,扔到地上踩幾腳,有些綢緞的衣裙,還被貓的爪子抓爛了。
霜降挖坑,等白露自己去找城主告狀,而她利用老夫人的貓,作爲完美的擋箭牌,到時候,城主覺得白露恃寵而驕,馬上厭棄了她。
不受寵的姨娘,滿院子都是,過的還不如府上的阿貓阿狗。
“是。”
李海棠見霜降面色變來變去,趕緊低下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當白露的炮灰。
自己無意間成全白露,霜降對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那表情裡帶着審視。
“您是霜降姑娘?露姨娘讓我過來幫着她拿行李的。”
李海棠掏出銀針,走到白露身邊,在她穴位上刺了兩下,看時辰,白露應該清醒了。
“哎呦,我們露姨娘剛被提拔爲姨娘,就能指使這府上的下人了?”
霜降說幾句酸話,而後對李海棠道,“這裡是我的房間,不想外人進來,你到門外屋檐下等着去。”
這就是變相的出氣找茬,讓她吹冷風,李海棠垂眸,思量一番,她最煩別人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
當年剛穿過來,李老太太把她賣給鎮上的秦員外,明着是續絃,其實就是個死契丫頭,因而,她對下人的身份格外敏感。
要不是不想鬧出事來,李海棠非要上去扇霜降一巴掌,但是她忍了,不過卻在出門之前,給茶壺裡下了點藥粉。
那藥粉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能讓人鬧肚子,一日上幾十趟茅廁,只要吃東西,就得持續不斷地跑茅廁,除非斷食三天,只喝水,才能解毒。
“行吧。”
李海棠沒有意見,轉身出門,只聽砰地一聲,不遠處的溫泉池子,飛濺起了一個水花。
宇文壽光着身子,露出壯碩的上半身,胸口還有不少胸毛。
李海棠從來沒覺得有胸毛是性感,而是感覺這就是個原始人類,進化未徹底。
宇文壽從水下出來,頭髮往下滴水,他坐在一處臺階上,冷眼看着李海棠,道,“你不是昨兒那個丫鬟?”
“回城主的話,奴婢綠蘿。”
李海棠低頭,把宇文壽和自家野人夫君身材對比一下,發現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過來,給本城主擦擦後背。”
宇文壽靠在城池邊,下半身在水下,不過溫泉池子的水還比較透明,能清楚地看到他下半身什麼都沒穿。
李海棠很鬱悶,她雖然臉不怎麼地,奈何生產後前凸後翹的,萬一被看上可咋辦?她慢慢騰騰地,很是不情願。
“城主,這等事,還是得奴婢來。”
正在她糾結去不去的時候,白露一陣風一般從屋內衝出來,她憋得面色通紅。
本來她不勝酒力,趴在桌子上眯了一會兒,朦朧中聽到有人說話,白露沒有在意,誰料不一會兒,就在淨房傳來一股臭味,霜降躲在裡面不出來,把她給薰出來了。
“白露姐,那我先走了!”
李海棠很有眼色,也不等城主宇文壽發話,邁着小步子,快速地出了主院。
到大廚房這一路上,她還在爲剛纔的驚險心驚肉跳,好半晌才能平復心情。
因爲剛在城主面前露臉,又和白露交好,大廚房這些牆頭草們,沒人爲難她。本來她是做糕餅的,沒有活計,就能歇着了。
“這個食盒,是誰那位主子送的?”
李海棠隨手打開,發現裡面只有點白菜和土豆,全是素菜,城主府對待下人並不苛刻,裡面都能給點肉片子。
“是送到主院的,聽說關了個重犯。”
劉嬸子湊到李海棠身邊,眨眨眼,示意她看徐大家的,這徐大家的平日經常多懶,被新來的收拾了,這會兒正蔫着。
“哦。”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流蘇現在瘦了不少,必須得調養,她在大廚房溜達一圈,最後也只能弄到一小碗的紅燒肉。
李海棠趁着衆人不注意,在白米飯的碗底,加一層紅燒肉,又加個白麪的饅頭,看起來一點都不顯眼。
大廚房這邊人人忙着,送飯菜的活計,又交給二妮打底。
到了晚飯點,衆人忙到腳不沾地,李海棠也沒閒着,把自己的竈口收拾乾淨,又弄了幾個鹹蛋黃,做蛋黃酥。
“綠蘿,你做這個送哪去啊?”
見她忙着,劉嬸子再次湊過來,眼巴巴地看着,她還是存着佔便宜的心態。
“白露姐晚上肚子餓,又不曉得吃什麼,讓我做點東西。”
李海棠說罷,恍然大悟,用手捂住嘴,搖頭笑道,“瞧我這張嘴啊,露姨娘讓我私下裡姐妹相稱,我還拿到明面上來說,着實不應該。”這麼說,表示她和白露的關係好,讓劉嬸子不要尋根問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