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低下頭,不說話了。
他們黑風寨在西北口碑甚好,到底是山匪出身, 傳出去好說不好聽,眼下,有個建功立業,洗白身份的機會,大壯着實不想放棄。
將來成家,得給媳婦一個安穩的日子,然而跟着老大,熱血沸騰,比他當抄別的山匪的山頭,還要熱血沸騰。
青青如何想,大壯並不曉得,他自己琢磨,她應該是不想離開家的。
李海棠點頭,好麼,一個個的,全是這麼自以爲是,既然如此,她也不多說,順其自然。
挑選個宜出行的時日,一行人整裝待發,等到了吉時,一隊人馬打頭陣下山,李海棠的馬車,就跟在正中間。
又一次出遠門,馬車是重新打造的,選的最堅固的木頭,內裡,四邊,包裹着柔軟的棉花,就怕途中顛簸,引起小豆包的不適應。
小包子跟隨下山,一路被李海棠抱着,左顧右看,張牙舞爪,吐着小泡泡,還好沒哭。
滿月之後,豆包已經很少哭了,他這一走,留下的家眷們,個個盯着黑眼圈送行,實則很是鬆一口氣,把臨別的憂傷都沖淡不少。
“嫂子,前面咱們做補給。”
上千人的隊伍出行,山寨選出了火頭軍,還有專門運送糧草的馬車,一些糧食,豆類,都在青青家的鋪子採買。
“好,我跟着你去看看。”
李海棠把豆包暫時交給於嬤嬤看顧,先行下了馬車,而五福拎着小藥箱,緊隨其後。
她現在是夫人的助手,這段日子,已經會看一些簡單的病症。
夫人說,等回了北地,就給她放假幾日,回家看看。出來幾個月,五福還挺擔心家裡,主要是擔心他那大哥,性子太軟,也不曉得發生變故以後,能不能支撐起一個家來。
青青的小侄兒,才兩歲,這幾日蔫頭耷腦,李海棠問症狀後,又把脈,心裡有了計較。
“西北春天氣候多變,偶爾下雨,小娃的自身保暖不及時,腹部受寒以後,纔會引發腹瀉。”
李海棠只是說了一個外因,內因是,小娃的脾胃,俗稱,小兒脾常不足。
“夫人,您看娃子這麼小,用啥藥啊!”
青青的大哥老實巴交的,自家請過郎中,但郎中說只能靠調養,吃用成年人的藥方,怕是不好。
“不用喝苦藥湯。”
調節脾胃,不是一兩日就能行的,還是得靠食療。
平日給小娃做點養胃的吃食,山藥粥,杏仁羹,芝麻糊都行,不能再吃辛辣,生冷和油膩的東西。
再有,李海棠又交給他們一套捏脊療法。捏在背部尾椎上的皮膚,提起,沿着脊柱向上,提到脖頸處,每日六次,可以促進消化吸收,強化脾胃的功能。
李海棠說了一大堆,夫妻兩個人用心記下,家裡就有山藥,一會兒就先熬出一鍋粥出來。
後院,青青站在屋檐下,旁邊是手足無措的大壯。
前幾日他就做出決定,跟着老大去闖蕩,但是他一直沒有說出來。
眼瞅着,一行人要走了,他特地來和青青道別。
“你馬上就要走,如果我去鎮上做活兒,是不是連你最後一面都看不見了?”
青青轉過頭,極力眼下眼中的水光。她以前是很天真,想着要嫁給大當家,那和少女懷春的心思差不多。
知道大當家娶妻生子,她雖然有短暫失去的感覺,而後就慢慢開心了。
和大壯接觸良久,青青太瞭解他的性子,果然,如他所料,他悶聲不吭,很可能就是爲了她着想。
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見面,他竟然沒有來找她,她等了好幾日,日日盼,終於在最後一天,等來他一句話。
“青青,我……”
大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其實糾結了幾日,可他想,說出承諾做不到,就耽誤了她,萬一,他在戰場上有個三長兩短的,她一個人怎麼辦?
還不如安心留在西北,嫁人生子,至少能過安穩的日子。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
青青嘆口氣,回到屋子裡,取出一個小包裹,堅定道,”我跟着你一起走。“
家裡這邊,還有大哥大嫂,能照顧爹孃,她早晚要嫁人,還不如跟着大隊一起到北地。
她有好手藝,可以幫忙做點飯菜,跟着運送糧食的馬車走就好,自己照顧自己,還能照顧夫人,不會給一行人帶來負擔。
大壯要說什麼,那邊響起集合的口哨,青青也不等他說話,直接拎着包裹出門。
李海棠上馬車之前,看到青色衣裙的身影,心中明瞭,大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竟然不如個姑娘有魄力和膽識。
一行人出發之後,直接趕往黑水村,首要任務,是控制黑水村旁邊的一處鐵礦。
手下人留下招兵買馬,開採鐵礦,打造兵器,是當前的重中之重。
一行人趕幾日路,再次回到黑水村,李海棠竟然有恍若隔世之感。
不同於之前的緊繃,她到這裡,用最悠閒的姿態,先帶着小五子去祭奠淡荷,而後又去找大妮。
關鐵匠的人去屋空,地窖設置的打鐵屋子內,還留下幾把沒來得及收走的匕首。
蕭陵川見成色都不錯,給手下人留着防身,路過山頭,打個山雞野兔子,也用得上。
他拿着酒罈子,找餘老爹吃酒,李海棠則是去了一趟大妮家。
“夫人,您來接我了!”
大妮等了一段時日,也在悉心調養,這下,家裡人也不敢薄帶她,之前李海棠送出的金簪,起了很大的分量。
“是啊,咱們要離開西北,回北地邊城。”
李海棠沒有進院門,而是在門口,等待大妮出門,她感覺到,周圍有好幾雙眼睛在看着她,卻不敢靠近。
發生這麼多事以後,葉璇兒和關鐵匠逃走,衆人才回過味,一直以來,都被葉璇兒欺騙,他們真是榆木腦袋,就是轉不過彎來!
最後,纔看清楚葉璇兒的嘴臉,虧得,他們還一直護着她!最可悲的是,黑虎爲她而死,她冷漠不在乎,轉眼,就和外來的小白臉敲定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