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棠特別善於把握人面部細微的表情,再好的演技,也能通過片刻的情緒,判斷此人到底是不是說謊。
提起青青,大壯張大嘴巴,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臉都有點紅了,“老大咋還把這個和嫂子說了啊!”
沒錯,就是大壯。
“大壯,我夫君在黑虎管轄的地界,遇見曾彥的人,關鐵匠,也倒戈了!”
李海棠趕緊傳遞消息,但是她對黑水村到底有多大,沒概念,只知道那是黑虎的地盤。
“什麼?”
大壯大驚,曾彥怎麼會進黑水村?只有老大一人在,雙拳難敵四手,他們必須馬上派人過去。
奶奶個熊的!那個死斷袖,心眼太多了!
“夫人,我和兄弟們說一聲,但是老大交代,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得把您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大壯不能走,她得留下送人,而且,爲謹慎起見,木板子一次只能放下去兩個人,她看一眼五福的身材,最後決定讓於嬤嬤跟上去。
好麼,以前是跳車,現在是跳崖。
不過這種升降的繩索,李海棠在地下城的時候坐過,當時她和流蘇一起,因爲銀子沒給到位,還被吊在半空中一陣子。
坐這個太危險,可是眼下,根本沒別的選擇。
耽誤時間,就等於放棄生路,萬一曾家的人找上來,她就走不了!
“夫人,我對黑水村熟悉,帶着人過去。”
大妮主動攬下夥計,其實她是怕自己帶人走,黑虎的人會報復爹孃兄長身上,想回去看看,順便和家人道別。
以後她跟着夫人,或許真的不會回來了。
孃親再幫着葉璇兒說話,也是她親孃,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必須報答。
“好,大妮,把這個給你家人。”
李海棠點頭,摸索了一下,她身上都是銀票,在西北換銀子不方便,但是身上卻有一根分量十足的金釵。
那根金釵絞了當銀錢花,能買很多很多的東西,遠遠超出買下人的銀子。
“謝謝夫人!”
大妮也沒推脫,她把金釵揣到懷裡,帶着人離開。
這邊,李海棠交代小五子和五福,等第二趟,二人一起下來。
她摸了摸小五子的頭,“小五子別怕,等一會兒,咱們在斷崖下匯合。”
“不怕。”
小五子乖巧地點頭,孃親說了,要聽姑母的話,這樣不久的將來,他就能見到爹爹了。
這麼一上一下,一來一回,就用了半個多時辰,中間繩索纏繞在半山腰的樹上,於嬤嬤費了好大力氣,砍了一段樹,才讓二人乘坐的升降機,安全着陸。
下面等着的都是黑風寨的人,李海棠被送到附近的村落裡歇息。
冬日裡,她出了一身汗,身上黏黏的,等到了小村,燒水洗漱,又和村人借了一套趕緊的衣衫更換,李海棠沉沉地睡過去。
這一睡,就是一天多的時間,等她醒來,發覺自己又在一輛馬車上,身邊正是於嬤嬤。
“小五子呢,還有大妮……”
李海棠見車廂裡只有五福和於嬤嬤,趕忙問道。
她在睡之前,沒看到五福回來,既然她在,小五子應該也已經平安。
“夫人,您別急,小五子跟着大壯騎馬,咱們抓緊趕路。”
五福定神,趕緊給自家夫人倒一杯水,並一碗稀粥,一日多沒吃東西,李海棠肚子空空的,小豆包已經發出無數次的抗議。
“停下,休整一會兒。”
蕭陵川聽到馬車裡的響動聲,趕緊打開車廂,他見李海棠睡了一天多,越來越心焦,就怕有什麼事。
沿途找了一個老郎中,郎中說無論是她還是小娃,都沒有什麼問題,只是累得太狠,才昏睡時間長了點。
“夫君,那日……”
李海棠着急問經過,好在,野人夫君很好,沒受傷,別的都是次要的。
曾彥的人圍攻蕭陵川,他只能躲閃,等和黑風寨的人匯合,發覺關鐵匠帶着葉璇兒,隨着曾彥一起消失,無影無蹤,沒有半點痕跡。
人不知道是留在黑水村,還是出去了。
大妮暫時留下來,想陪着家人一段時日,等離開西北之前,他們路過再去接人。
“這樣也好。”
只是曾彥沒除掉,曾家未倒臺,就好比多個定時炸彈,還有關鐵匠,真是一波三折。
“再見面,我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蕭陵川有機會殺了關鐵匠,可他沒那麼做。
李海棠能理解,野人夫君可以毫不猶豫地解決黑虎,卻對關鐵匠手下留情,只因念着過去那麼點情分。
說他狠心,是因爲不瞭解他。
一行人馬不停蹄地趕路,在正月十四這一日,終於到了黑風寨的山腳下。
蕭陵川戴上面具,陪着李海棠在鋪子裡採購,明日是正月十五,這個年過得馬馬虎虎,正月十五,一定要團團圓圓的。
之前那些東西,都留在黑水村,李海棠現在缺衣少食,布料就要採購一些,給自己做幾套寬鬆的裡衣,她的肚子越來越大了。
正在年裡,開張的鋪子不多,幾乎沒有選擇的餘地。
能在西北做生意的,有一部分都是外來者,來這裡,帶點新鮮的東西,只爲撈一筆。
只要東西新鮮,很多百姓幾乎不在乎價錢,他們有人在沙漠淘金,不缺錢,卻缺一些吃穿之物。
小鎮上,只有一些米糧鋪子,布莊和雜貨鋪還開張,這些多是本地人開的。
“大當家,您回來了!”
車馬剛剛停下,一個姑娘快步打開門,從米糧鋪子出來,見到戴着面具的蕭陵川,含情脈脈,絲毫不掩飾,都邁不動腿了。
如此直勾勾地看人,讓李海棠皺眉,合着走了一個葉璇兒,又來一個?
“大當家,您還記得我不,我是掌櫃的閨女,青青。”
青青攥着小帕子,一臉羞澀,她的願望就是嫁給黑風寨的老大,做妾,做個通房丫鬟,她都願意!
“夫君,你給我解釋一下。”李海棠用手捂着肚子,她跟來西北,是陪着他一起冒險,也是夫妻倆難捨難分,可不是來受氣的,這青青姑娘,不是大壯的中意的,這番行事,是爲哪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