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村,並不是一個村子,而是一個三不管的地帶。
在黑水村內,所有的人都必須自給自足,沒有店鋪,但是他們可以利用自己的本事做東西,到邊界找看守的人幫忙代賣,換取自己的日常所需。
目前爲止,還沒聽說誰活着出來過。
黑水村最早關押幾十個窮兇極惡的盜匪,後來,有人得瘟疫之類的病症,怕傳染,全部扔到那邊隔離。
每年發配流放的囚犯,染病幹不了活的,直接往黑水村一丟,不管不顧。
黑水村到底有多少人,把守的人邊界的人都不曉得,進去的多,擡出來的,也不少。
只能在買賣日,裡面人的隻言片語中,得知黑水村不太平。
“差爺,您來辦公,公事公辦,咱們都理解,可栓子從來沒出過村裡啊。”
村長試圖講道理,栓子的手上起疹子,他們也不曉得啥毛病,反正這幾年斷斷續續的,偶爾發癢,但是沒大事。
西北不比南邊,郎中少得可憐,秦村人自己種藥材,也多少懂點醫治普通病症的方子,當然,只是個皮毛。
“栓子,把你手伸出來,讓我看看。”
野人夫君保駕護航,再加上五福,李海棠沒顧慮,走到秦五叔旁邊,盯着哭泣的小娃子。
“栓子,聽話,小嬸子是郎中。”
村長見栓子怕生,趕緊言道。
一聽說村裡來的人是郎中,村民炸開鍋了,紛紛把希望放在李海棠身上,希望郎中能來澄清下。
這邊,栓子怯怯地伸出手,李海棠低頭看一眼,下面基底潮紅,逐漸融合成片,由於抓撓,水皰頂端已經破了,有明顯的點狀滲出和糜爛,邊緣面不清晰。
“郎中,我好了長,長了又好,可刺撓了。”
栓子說完,又想用指甲摳,比李海棠阻止。
最常見的溼疹,可不是什麼傳染病所呈現的症狀。
西北氣候關係,青菜要少一些,用現代的話說,身體缺乏維生素。
用手抓撓,手上都是細菌,最容易感染,最好是先用淡鹽水洗淨,消毒,包起來。
食療喝點紅豆薏米湯,加點土茯苓,若要用藥,小兒需謹慎用量,歸尾,赤芍,乾地黃,丹皮,蟬蛻,苦蔘,紅花等,一日一劑,水煎,分兩次服用。
李海棠張口,就把衆人都說愣住了,看着架勢,不像是普通的郎中。
“差爺,看到了吧,郎中都說不是傳染病,你們趕緊回去過年吧!”
村長攆人,心裡卻懸着,這些人可不是好打發的。
他從兜裡,摸出一塊銀子,咬牙,就要塞到爲首官差的手裡。
似乎發現他的動作,官差退後一步,眯了眯眼,其實抓人,從哪裡抓都行,但是,他們必須要交差。
先找上秦村,是他聽人說, 秦村有錢。
不提秦家祖上在京都做官,有點底子,就是秦村賣藥材,也沒少摟銀子。
底子厚,根基深,就用一塊銀子打發他們幾十個兄弟?一人一壺酒錢都不夠的。
“女郎中?我看就是女騙子!”
思及此,官差呸了一聲,用蔑視地眼神看李海棠,大着肚子的婦人,老實呆着得了,偏生非要出來多管閒事。
“我不知道你們打哪找來的騙子,我就撂下話,今兒,人必須得走!”
官差冷笑一聲,越發蠻橫,他看向身後,手一揮,“兄弟們,不用廢話,誰要是敢阻攔,一併帶走!”
“是!”
話音剛落,呼啦一聲,其餘人把秦村的人包圍住。
“我不要走,村長爺爺,救救我!”
小栓子被上前的官差抓在手裡,用力拉扯,秦五叔見此,趕緊上前,被一官差踹了一腳,“滾開,老東西!”
秦村人眼睛通紅,郎中說的話,官差不信,這是誠心爲難他們?
他們村裡人很少和外面打交道,又不曾得罪過官差,大過年的來找事,真是因爲上頭的意思?
秦五叔被踹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好半晌沒起來。
村長額頭青筋暴跳,再忍下去,就不是秦家人,今兒他們就拼了!大不了誰也別活着,一起死,反正去黑水村,一樣沒活路。
“慢着!”
蕭陵川只說了兩個字,聲音沉穩,但是卻不容忽視,就連官差也愣住了,放下手中的配刀。
“你給哪來的?少特麼的多管閒事,信不信,老子連你都抓?”
爲首官差真想罵人,難怪說秦村老祖宗被丟到大西北來,如此不會做人,當真是活該!
多給點銀子,別人方便,自己也方便,一毛不拔,又是一塊肥肉,誰不想咬一口啊!
大過年的,他們也不是閒着蛋疼,沒事幹了!
“你沒這個本事。”
面對官差的叫囂,蕭陵川顯得很平靜,眼神都懶得給他一個。
西北,是他的地盤,在這裡撒野,等於在太歲頭上動土。
這些官差,從來都是吃人飯不幹人事,等他正式接管這一片,得好好清理一下垃圾。
“你算……”
官差跳腳,相對於對方的波瀾不驚,他上跳下竄,顯得很滑稽和沒底氣,他惱羞成怒,道,“全帶走!”
“都說了,你帶不走。”
李海棠抱着胳膊,指着爲首的官差,“你是感覺到脖子有點癢?”
這羣人包裹的嚴實,唯一露出的地方只有眼睛和脖子了,李海棠撒了點流蘇給的癢癢粉,那粉末被沾上,會起一層的紅疹子,當初麗娘可是被她試驗過一次的。
果然,官差脖子癢得不行,旁邊的人見到以後大喊,“真的起疹子了!”
“你到底對我用了啥?”
官差再傻,有明白怎麼回事了,被傳染也沒有這麼快的,定然是眼前這個號稱郎中小娘們給他下了邪門的藥。
“什麼都沒用,你被傳染了,記得去黑水村,把自己先送進去。”
既然有疹子這個症狀就是被傳染,李海棠不介意讓這些人都被傳染。
“你……”
官差只覺得鑽心的癢癢,用手抓撓,很快出現一大片的紅印子,他只想用刀片在身上劃傷一刀,用疼來止癢。似乎,用手抓出血來,纔會舒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