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紅鯉走進去,只覺得屋內陰暗,還有點怪怪的腐朽的味道。
“禁地?”
紅蓮的茶碗差點拿不住,她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事情發生了,得想補救的法子,斥責也沒用。
“當時,有沒有人看到你?”
李海棠發問,看紅鯉的表情,是禁地無疑。
“沒有,那地方很偏僻,而且我如果被發現,不可能活着出來。”
紅鯉搖搖頭,她當時肚子咕咕叫,見房內正中有一尊佛像,上面擺放着供品,就想着拿一塊綠豆沙。
“房內四周全是石頭做的小人,男男女女都有,看着怪嚇人的。”
陰森森地,一點光照不進來,她有點懵,找不到方向,只想着趕快離開。
可還不等她出門,出口傳來響動聲。
“情急之下,我躲到佛像後面。”
紅鯉說完,用手抹了一把眼淚,她何時見過這麼大的場面,嚇得不敢呼吸,就怕引起注意。
進來兩個家丁裝扮的人,擡着一個門板,上面蒙着白布。
她聽到二人的對話,嚇得魂飛魄散。
“今兒十月初一,寒衣節,本就陰氣重,府上辦壽宴,還讓咱們來晦氣的地方!”
一家丁說完,打開白布蒙着的簾子,上面躺着一具屍體。
內室幽暗,她距離稍遠,看得不太真切,真判斷是個沒有穿衣服,七八歲的男童。
但是屍體還有些不一樣,乾巴巴地,表面還起了一層油蠟狀的東西。
“壽宴和咱們有關係?趕緊把人弄到石頭裡,咱們就算完成了任務。”
另個家丁聞言,搖搖頭,二人合力,放倒了石頭人。
原來,石頭人內另有乾坤,裡面是空心的,把人塞進去,然後再用泥土和石塊封上。
從家丁隻言片語中,紅鯉才知道,整個大殿上的石頭人內,全部盛放着屍身,地下還有,至少成百上千。
有些是或者童男童女,被硬生生地弄死,通過特殊手法風乾,放入其中。
這些全是老夫人的傑作,也是城主府的隱秘。
“這些石頭人,將來,是老夫人的陪葬品。”
紅鯉再也不敢有小心思了,這城主府內的禁地不僅僅是一處,保不準還有別的更可怕的地方。
比起做小妾飛黃騰達,還是活着的誘惑力更大。
她自知心眼不多,說話容易得罪人,萬一惹怒了老夫人,被做成人石頭人,人都死了,還要立着,連棺槨都沒有。
紅鯉只用幾句話簡單交代,完全表達不了她內心的恐懼。
舞娘們聽後,滿臉驚恐之色,看紅鯉一身狼狽,瞳孔放大,渾身抖個不停,應該不會胡說。
“快到時辰了,還沒換衣服?”
門被推開,老嬤嬤揹着手走進門,先清點人數,見一個不少,這才安心。
“趕緊別耽擱,麻溜兒的!都是金貴人,等人伺候更衣呢?”
老嬤嬤的眼睛比老鷹還銳利,挨個打量,舞娘們心臟差點跳出來。
“嬤嬤,咱們都是第一次來城主府,難免有點緊張,剛剛姐妹們還在討論,千萬不能在城主和老夫人面前丟醜。”
爲此,李海棠打圓場,她只爲這些人別出岔子,誤了她的原計劃。
“總共就一刻鐘,跳完還給一頓宴席,是老夫人賞給你們的。”
嬤嬤看舞娘們畏畏縮縮,以爲是沒見過世面,因而並未放在心上。
等老嬤嬤一出門,舞娘們齊齊地鬆口氣,那等膽子小的,額角冒汗滴子,要用帕子不停地擦拭。
“紅棠,謝謝。”
紅鯉小聲地道謝,又感謝一干人等,幫着她隱瞞,沒有和老嬤嬤告狀。
“都怪我有小心思,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紅鯉高傲習慣了,不知道怎麼道歉,最後憋了半天,說出一句,“對不起。”
“今日之事,我們嘴巴要嚴,一個字都不能說出去。”
事關隱秘,傳出去半點風聲,不是紅鯉一人被處置,大家都要跟着被滅口。
擅闖禁地,看到隱秘,隨便哪一個都是死罪。
李海棠囑咐衆人,小事上可以有點自己的小心思,關係到大是大非,必須心齊。
或許是有共同的秘密,舞娘們之間少了摩擦,衆人都想開了,進入城主府還不如找個做生意的大戶人家,腌臢事少多了,至少不用怕誤闖禁地丟命。
“這城主府有點意思。”
小桃紅神色不明,他到裡面的小間單獨換衣衫,隨後告知李海棠,“你和麗娘先走,我派人接應,我暫時要留在這裡。”
“留下?”
李海棠皺眉,小桃紅一向有主意和打算,她說別的沒用,只得道,“你自己小心些。”
“我可以理解爲,你是在關心我嗎?”
小桃紅心裡一暖,這樣的話,不知道聽了多少,從未和此刻一般,進入心底。
“隨便你。”
自作多情,說關心也沒錯,好歹朋友一場,她的確不希望他出事。
城主府那數千的童男童女哪來的?紅鯉說,大多都是活生生的孩童,光是靠買賣,也要一大筆銀子。
容不得李海棠多想,轉眼,未時已到。
來往的賓客被請到正殿,裡面傳來絲竹管絃之聲。
城主府老夫人有五十歲上下,滿頭黑髮,眼角幾乎看不到皺紋,可見年輕那會兒,有幾分顏色,她坐在主位,穿着一身硃紅色的襖子,看起來端莊。
忍冬低垂着頭,坐在她身後,而旁邊是城主宇文壽和他的夫人。
有一個專門傳話的小廝負責報幕,舞娘們排好隊,依次魚貫而入。
“你們之中,誰是紅桃?”
花瓣舞還未開始,宇文壽就已經等到不耐煩,他出聲詢問。
旁邊的老夫人詫異了一下,隨後看向衆人。
李海棠低垂着頭,躲在角落中,生怕自己被認出來。
“回城主,正是奴。”
小桃紅上前一步,斂下眼眸中的情緒,面容平靜,無悲無喜。
沒猜錯的話,肯定是小海棠拿着他冒名頂替,他顏色好,但是見過的只有老嬤嬤,府上下人,在城主面前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李海棠用他頂包,小桃紅不惱,心裡卻想,自己看中的女子,果真是與衆不同,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