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甫牧死死的捏緊着拳頭,一臉悲憤的看向了林福音。
當初他就懷疑過她的,卻被她給岔過去了。
若是,她願意能用她的才能幫助他,他今日怎會如此被動?
皇甫瑾就算能征善戰,要是手裡沒足夠的兵也是枉然,若是她安心的待在他身邊,再幫他如幫皇甫瑾一般,不出五年他皇甫牧定然也能養出幾百萬的兵力!
北戎從來不缺人,就是缺銀子和糧食。
但這兩樣林福音都能完美的解決……可他費盡心機將林福音算計到身邊,卻再次錯過了她!
“寡人終於明瞭,你對福音不過如此,不過是看中了她能爲你做的那麼多的事情吧?”皇甫牧回神,譏誚的看着皇甫瑾。
“你以爲本王和你一樣的心思,這是你最大的錯。”皇甫瑾聲音清淡,語氣淡漠,“你不曾真正的對一個人真心,不曾真正的對一個人傾心,所以你才問出你上面的問題。”
“是麼?”皇甫牧冷笑,“到底如何你自己心裡清楚。”
“是我自己清楚。”皇甫瑾淡然的點頭,目光卻是看着林福音的,“音兒她也清楚。”
林福音點點頭,不曾說話。
但她眼裡的溫柔刺痛了皇甫牧的雙眸,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壓住了心裡的暴怒。
輸了嗎?
他輸了。
真正的輸了!
“陛下,奴婢和後面的暗衛護着您,您趕緊回皇城,一切還有救!”這個時候阿美一臉擔心的策馬到皇甫牧面前,低聲勸道。
皇甫牧目光一凜。
是,一切都還有救!
他不能被皇甫瑾幾句話一說就亂了方寸,他還是北戎的皇。
皇甫瑾如今是叛王,就算他控制了皇城奪得了天下又如何?
他皇甫瑾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五皇兄,你這是到底想要寡人怎麼做呢?是要將皇甫家的江山再還給你?”皇甫牧臉上恢復了平常臉色,朗聲問道。
他的聲音有些刻意,他身後的人聽到後都一臉複雜的看着瑾親王皇甫瑾。
若是瑾親王皇甫瑾真的逼迫如今的陛下退位,讓他上位的話,那確實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了。
皇甫瑾感覺到林福音也緊張了起來,握着她的大手緊了緊,低頭看着她,“你放心!”
林福音點了點頭,“我放心。”
再放心,還是替他緊張擔憂的。
“陛下,本王還叫你一聲陛下,你且回城去罷,回城後你就知道本王要你怎麼做了。”皇甫瑾淡漠回答,語氣裡盡是自信從容。
這讓皇甫牧心裡一突。
而皇甫牧身後的人也都愣住了,瑾親王這樣大的陣仗……如今陛下送到他面前了,他還放陛下回皇城?
誰也弄不清楚皇甫瑾的想法。
倒是林福音,突然福至心靈,察覺出了一點意思了。
“你……讓人將皇甫牧做過的那些事情在皇城裡宣揚開來了?”林福音輕聲問。
皇甫瑾和她說話的時候,臉上就不自覺的帶上了笑意,他朝着她點頭,“嗯,你說的對,但遠遠不止這些,且等着看,不着急。”
林福音想,我有什麼好着急的?
如今她體內的“血祭”巫毒已經徹底解開了,她就陪着皇甫瑾將事情了了就是了。
只要他安好,她什麼也不在乎了。
“陛下,您還是趕緊回城去看看,莫不是瑾親王在皇城內使詐……”阿景看着皇甫瑾和林福音兩人一臉自信,心裡也是跳的厲害,當下也學着姐姐阿美策馬來到皇甫牧身邊勸說。
皇甫牧冷冷的掃了皇甫瑾一眼,又深深的看了林福音一眼,這一眼似怨似恨,似怒似悲,林福音被她看得心裡一緊,卻被皇甫瑾緊了緊她的手,“不必理會他。”
林福音點點頭。
對,不必理會他了,也不必擔心他再會算計她和皇甫瑾了。
此刻的皇甫牧已經真正成了那隻沒牙的老虎罷了。
皇甫牧策馬轉身,而那邊阿美阿景姐妹已經趕緊護着他往皇城內策馬飛奔。
皇甫牧身後的人也統統鬆口大氣。
有那糊塗的人還以爲陛下果然厲害,只單槍匹馬去和叛王說了幾句話,叛王就沒法了,眼睜睜的看着陛下回轉皇城了。
只是皇甫牧一直緊抿着脣,誰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只是等他迴轉到皇城後,再也不見夾道歡迎的百姓們,皇城的主幹道上甚至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影。
且那些人見到他駕馬迴轉了,都一臉驚慌的四散開來,也不知道躲在了哪方。
“陛下,不對勁!”阿景一臉戒備的提醒。
皇甫牧早就感覺不對勁了,根本用不着阿景來提醒。
“那些百姓們呢?難道是叛王派人將那些百姓們悄悄的給虜走了?”阿美也瞪大了眼睛,臉色十分不好看。
在這詭異的一路安靜中回到了皇宮正門,卻見到北戎的那些大臣權貴們分成兩列堵在了城門前。
皇甫牧看過去的時候,他們一個個的不顧尊卑的瞪視着他,一個個的滿臉怒容。
他心裡咯噔一聲,似乎想起來什麼,臉色大變。
“陛下,臣想問問您,臣是哪裡得罪了陛下,讓陛下如此對待臣?您抓了臣的嫡長子也就罷了,爲何還要派人在皇城裡安放那麼多的火雷?您難道是想拿這皇城幾十萬人的性命去威脅瑾親王的麼?”一個大臣率先出列,瞪着皇甫牧的目光裡全是憤怒。
又有一個大臣出列,怒道:“陛下,以前我們這些做臣子的都認爲陛下是個勵精圖治爲國爲民的好皇帝,這就是您的爲國爲民嗎?若是瑾親王不讓步,您真的要用那幾萬顆火雷炸平了咱們這屹立了幾百年的北戎皇城麼?”
“陛下,沒想到您的心思如此惡毒!爲了想娶大魏公主林福音,還給她下了巫毒!”
“何止!當時先帝就是傳位於瑾親王的,要不是陛下他拿了大魏公主來威脅他,瑾親王也不會將皇位讓出來的!說到底,瑾親王纔是真正有情有義的漢子……”
……
皇甫牧聽着這些大臣們一聲一聲的嚴厲憤怒的聲討,終於明白了皇甫瑾讓他回城的意思。
皇甫瑾將他爲了皇位,爲了林福音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宣揚開了。
這還不算,也順便將他在皇城裡的安排全部宣揚開來了。
難怪,一開始夾道歡迎,山呼萬歲的皇城百姓們都避開了,想必對他這位皇帝陛下失望透頂了吧……
皇甫牧這才發現,皇甫瑾真正的手段來。
以前,他是真的不屑用手段吧。
“陛下,您的皇位是怎麼來的,您自己知道,但如今真相大白,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請您將皇位交出來還給瑾親王殿下!”有大臣高呼道。
緊接着所有的大臣都高呼讓他將皇位還給皇甫瑾……
皇甫牧雙目陰鷙如鬼。
皇甫瑾果然是厲害的,不費吹灰之力就名正言順了!
“若是寡人不將皇位讓出來呢?”皇甫牧冷冷的看着這些堵在皇城大門前的羣臣們。
“讓不讓出來也由不得你了,瑾親王殿下親自派了人將北戎傳果玉璽拿來給我們查驗了,陛下您案頭的玉璽都是假的,這個皇帝當的自然也是假的了。”有大臣高聲道。
他說完附和聲一片。
皇甫牧的臉色更加陰鷙了。
皇甫瑾明明已經將傳國玉璽交給他了,難道他做了個以假亂真的?
“你們就知瑾親王給你們查驗的就是真的,寡人案頭的就是假的?”皇甫牧冷着臉質問。
“陛下案頭那玉璽就是假的!瑾親王連當初爲北戎皇室雕刻傳國玉璽的那位老鵰刻匠的後人都找來了,瑾親王的那枚纔是真的!”那大臣再次高聲道。
皇甫牧冷笑,“做戲做全套,你們不會不明白罷?”
“就算是做戲,陛下您今日所作所爲,往日的所作所爲已然被天下人知,這個皇位您讓也得讓出來,不讓也得讓出來!”有脾氣暴躁的老臣厲喝。
“事到如今,多說無益!陛下還是從善如流,也好給自己留幾分面子罷了。老臣看瑾親王陛下性情寬和仁厚,給您一個富貴閒散的日子還是可以的。”又有一位老臣開口了。
皇甫牧冷笑。
“你們這些人一個個的都幫皇甫瑾說話,想要讓他爲帝,可知道其實你們也是他的棋子罷了。若是他真的在乎你們這些人,又怎麼會放寡人進城?”皇甫牧突然邪惡的笑了起來。
隨即緩緩的伸出手擺了擺。
他身後跟着的暗衛們沒有動,但緊接着隱匿在周圍的暗衛們紛紛現身,他們手裡無一不握着寒光閃閃的武器。
衆大臣們一驚。
“皇甫牧……你果真是想殺了我們?”有大臣氣息不穩的厲喝,驚懼之下都直呼其名了。
“臣子不忠,留有何用?”皇甫牧目光凌冽的掃了他們蒼白的臉,冷笑,“就算皇甫瑾真的將這皇位搶回去了,那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們難道還想得到個好?”
見這些吃裡扒外見風使舵的大臣們臉色更白,皇甫牧繼續冷笑道:“寡人想皇甫瑾不過是想借着寡人的手將你們這些人見風使舵的都給解決了吧,他的厲害寡人今日終於得見了。橫豎沒了你們,他也能培養一批真正忠心於他的臣子,要你們何用?留着你們添堵?”
說完後,他陰陰的揚了揚眉,舉手做了一個“殺”的動作。
就在那些大臣們惶惶開始準備反抗時,傳來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
“衆位大人們不用擔心,瑾親王殿下剛料到大人們有難,火速派屬下來救大人們!”
隨着這安定人心的聲音一出,大臣們才發現憑空出現更多的黑衣人,而這些黑衣人一來先是將他們這些大臣們包圍在中間,另有一撥人就和皇甫牧的人對打了起來。
此次領人來救這些北戎大臣的人是老魏。
其實一早皇甫瑾就安排他領人藏匿在一邊等着皇甫牧回城,本來也只是防備一下皇甫牧狗急跳牆會拿這些大臣們開刀,可沒想到皇甫牧還真的狗急跳牆要殺了這些大臣們。
就算他不會真正的殺了他們,但剛纔他那番挑撥離間的話也讓老魏聽得窩火不已。
此時這些被皇甫瑾的人保護起來的大臣們是真正的熱淚盈眶了。
也紛紛意會到皇甫牧剛纔的那番言語是挑撥之語,心裡更加恨他恨得牙癢癢,這回是真心誠意的站在皇甫瑾這邊了。
皇甫牧的暗衛再厲害,奈何皇甫瑾的人一開始就消耗掉他一半以上的暗衛力量,如今又來了比他的暗衛人數多幾倍的好手,自是不敵。
就連皇甫牧自己最後也被老魏和端木合力擒住了。
朝臣們見皇甫牧被拿下,紛紛鬆了口氣,開始興高采烈的討論皇甫瑾的好。
有那性子急的,現在就要去城外迎皇甫瑾進城。
再得知皇甫瑾解救了他們各家族的繼承人,當下對皇甫瑾的感激達到頂點,這回全部都往城外跑去了。
老魏和端木攔都攔不住。
“這回妥了,也不枉咱們主子爺費心思佈置了這一番。”端木看着浩浩蕩蕩往城外去的北戎羣臣們對老魏說道。
老魏點點頭,便對押着被制住穴道的皇甫牧的兩個漢字吩咐:“你們好生看着十皇子,這就隨我去見主子爺。”
老魏對皇甫牧改了稱呼,皇甫牧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等他笑聲停下來後,眼神都不對了。
端木看着皇甫牧呆呆傻傻的眼神後,轉頭看着老魏,懷疑的問道:“莫不是這次真的傻了吧?”
老魏也皺緊了眉頭,“不管到底是怎麼了,先押到主子爺那裡再說。”
……
北戎羣臣迎到城外時,皇甫瑾已經撤軍了,此刻正在大帳裡和林福音說話。
聽到稟報說羣臣們追過來要他即刻入皇城住進皇宮準備登基事宜時,皇甫瑾朝着稟報的老六擺了擺手。
“你傳下話去,就說陛下說過了,就算本王登基名不正言不順,難堵天下悠悠之口,本王懶得去想法子堵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啊?主子爺?”老六根本不懂自家主子人這樣說,他此刻正興奮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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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福音見他一臉呆相,就笑道:“你且去傳話罷,他們中會有人明白的。”
老六摸了摸後腦勺,反正姑娘說的肯定是對的,又歡喜起來,“哎!奴才這就去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