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和林福音十分有默契，他知道林福音的暗示。
在沒有正主子在場的情況下，他自然不會將他診斷的結果說出來。
畢竟，他也不知道成妃的宮殿裡這些伺候的人中到底有沒有內鬼。
要是因爲他傻傻的將診斷的結果昭告出來，要是最後出了事情，不但是他李一要倒黴，就是整個李家也可能被他連累。
“成妃娘娘的病情，我要見到長公主殿下或者聖上仔細說。”李一視線轉向了黃公公。
他知道這裡目前能真正說得上話的就是若水長公主身邊這個得力的大太監了。
林福音聽了這話，脣角就微微上揚了起來。
雖然旁人看着李一的神情凝重，但林福音知道，李一是診斷出來了成妃到底中了什麼毒。
這隻要能知道到底中了什麼毒，解毒的事情總歸是有辦法可想的。
“黃公公，殿下大概什麼時候能過來看成妃娘娘？”林福音替李一開口問黃公公。
黃公公那人精雖然看李一是看不出來什麼，但聽了林福音的話頭，那也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心裡一喜，眉宇間也浮出一抹笑意來。
“福音姑娘，李一公子稍安勿躁，按照往常的慣例，殿下不久就會過來了。”黃公公道。
林福音轉頭看着李一，李一就對着她點點頭。
李老爺子也是看着李一長大的，見他這樣神情，心裡也有數了。
就是孟老太醫一副急的熱了鍋的螞蟻一般，想要問卻又不敢問。
不多時，若水長公主穿着端莊大氣的朝服過來了，林福音悄悄的給李一打了個手勢。
意思是讓他在若水長公主面前，若水長公主不問，他就不要說話。
李一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這個時候衆人都只顧着給若水長公主行禮問安去了，也沒人注意他們之間的小動作。
等若水長公主叫起的時候，衆人都起來了。
若水長公主先看向了李老爺子，“李老頭子怎麼樣了？”
李老爺子臉色一紅，雙膝着地，朝着若水長公主跪了下去，一臉羞愧的道：“草民無能，請殿下責罰！”
若水長公主聞言皺了皺眉，但並沒有說什麼。
黃公公適時的回稟道：“殿下息怒，李老雖然沒看出來什麼，倒是他那長孫也給成妃主子做了診斷。”
“哦？如何了？”若水長公主視線直直的看向了黃公公。
而衆人都看向了李一。
林福音心裡明白的很，若水長公主果然是不信這成妃宮殿裡的某些人。
“殿下，這李公子也十分有趣，他要等着殿下或者陛下吩咐纔會說。”黃公公微微笑着回答。
他心裡也是高看了李一一眼，覺得這少年人雖然年紀不算太大，但心裡頗有成算，知道有些話該當着某些人的面說，而有些話不該當着某些人的面說。
“哦？”若水長公主這回看向了李一，目光中帶着點點欣慰，然後開口道：“那就先回府再說吧。”
黃公公立刻接話道：“想必也是，李公子年紀這樣輕，有什麼話回府說，方纔最好。”
這話一出，林福音敏銳的感覺到有幾道視線飄移到黃公公的身上，只是想要去看到底是誰，那幾道視線很快就消失了。
若水長公主點了點頭後，就去看了躺在牀上人事不知的成妃。
半晌後，她又出來，對着孟老太醫道：“這幾日成妃娘娘的問診你也一同過來。”
孟老太醫忙領命“殿下放心，老臣必定兢兢業業！”
他心裡也清楚若水長公主這是要他在前面打掩護，更猜出來老李進京甚至進皇宮給成妃診脈都是秘密進行的。
“如此甚好。”若水長公主點頭，隨即吩咐黃公公準備回府。
林福音離開成妃寢宮的時候特意在幾位低眉順眼的大宮女和太監身上看了一眼，隨後才轉身跟在若水長公主身後離去。
“丫頭，本宮見你從成妃寢宮離開之時，特意瞧了一眼那幾個成妃的心腹，這是何故？”若水長公主回府後，直接留下了林福音和李一幾人。
她沒急着先問李一成妃的情況，倒是先問起了林福音。
林福音以爲她這個小動作若水長公主不會在意，可沒想到她第一個就是問她了。
微微沉吟了一會，林福音皺眉道：“回殿下，其實福音也沒有別的想法，就是覺得有幾人可能有些着急了。”
先前林福音還覺得能被當今聖上這樣寵愛的成妃娘娘一定也是極其聰明的，她手下的心腹也應該是忠心耿耿的。
加上有若水長公主這位大神和她關係不差，她手下服侍的人應該不至於反水。
可今日李一祖孫進宮給成妃娘娘診治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了幾道各有心思的視線在李一和李老爺子身上掃過。
那幾道視線十分隱秘，雖然林福音能感覺到，但到底是誰的，卻不知道。
“你這個丫頭，要是不知道你真的從鄉野村莊里長大的，本宮都以爲你要成精了。”若水長公主脣畔浮過淺淺的笑意，不等林福音反應，就道：“你的感覺沒錯，那些人中各有其主。”
“啊？那我們給成妃娘娘看診的事情……”林福音一臉驚訝，只是沒等她話說完，若水長公主又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也是帶着笑的。
“放心吧，那些人雖然各有主子，但對成妃也未必就有壞心，否則本宮豈能放任他們在成妃面前晃盪？”
聽了若水長公主這話，林福音其實心裡更加驚訝。
但也有一種無力感浮在心間。
以前真的是她想的太簡單單純了。
皇宮裡豈能有簡單單純的事情？
這彎彎繞繞的，就算她自詡有幾分聰敏機靈，一個不好怕也是要粉身碎骨都不知的吧……
似乎很滿意林福音現在的頓悟，若水長公主看了她一眼後就將視線轉移到李一身上去了。
一直沒有出聲的李一頓時覺得身上壓力大增，對於若水長公主他心裡涌現出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
“李一，現在你可以說了，成妃到底中了何毒？”若水長公主不疾不徐的問道，頗有種泰山崩而色不改的淡定從容。
但林福音無來由的心裡就是一跳，隨即越跳越厲害，她艱難的擡眸看向了李一，緊張的看着他的嘴脣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