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風家大舅就不幹了,指着林大河的鼻子就一頓大罵。
林大河平時最怵風家大舅,被風家大舅指着鼻子罵了半天,硬是連半句話都沒有敢憋出來。
而風家老爺子一直沒有說話,只坐在堂廳裡的高座上沉默的吧嗒吧嗒抽着旱菸。
林芬姐妹的外婆和幾位舅母已經去內室看風氏去了,林芳陪着一起去了風氏的內室,林芬則留在堂廳裡陪着外公和幾位舅舅,也要照看茶水。
片刻後,風家外婆被林芳扶着一路哭到了堂廳裡,幾位舅母還陪在內室裡。
“老頭子,我們的大閨女苦啊!你可要替她做主,這個林家是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就沒命了啊……”見到自家老頭子,風家外婆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風家外公皺緊了花白的眉毛,沉着的看着風家外婆問:“有事說事,哭甚?也不嫌晦氣!”
風家外婆被鎮住了,也不敢大聲哭了,抽抽噎噎的將風氏的遭遇說了一遍。
“娘!你是說咱們大姐日後好了也不能下地走路了?這……後半生就要躺在牀上過活了?”風家二舅最先反應過來,當下瞪圓了眼睛。
風家外婆又傷心起來,拍了一下大腿哭訴道:“可不是嗎?林大河你這個殺千刀的啊……你害苦了我閨女啊!”
風家二舅舉起拳頭就要往林大河身上砸。
林大河嚇得抱頭就想躲。
他以前做慣了莊稼活是有幾把子力氣,可也架不住風氏的幾個兄弟都在場啊。
風氏的幾個兄弟還不像他,他這些年得了兩個女兒的力,後半生還是享清福的,力氣自然也沒有依然常年勞作的風氏的幾位兄弟大了。
說起來,風家家風確實不錯,雖然林芬姐妹這些年極力想要將風家一家老小都接到身邊享清福,但風家外公和風家幾位舅舅都不願意。
他們是本分人,只想留在家鄉種田耕地,就算這些年林芬姐妹沒少孝敬他們,他們依然堅守本心過着他們自己的小日子。
這其實很難得了。
也難怪林芬性子沉穩讓林福音一直讚賞。
林芳雖帶着一兩分林家人的性子,但絕大部分還是像風家人的性子的。
“大河,說說吧,你是咋打算的。”風家外公得知了女兒的遭遇心裡也十分心疼,但他不像風家外婆沉不住氣,一雙老眼盯在林大河身上,林大河像是被燒灼的焦炭給燙了一下似的。
“爹……爹,都是女婿錯了,我也不是故意推孩子她孃的,只是她攔着我……我一甩手這力氣大了……”
林大河支支吾吾。
風家大舅和二舅聽了更生氣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了,你還想着將自己撇乾淨?”風家大舅上前一把將林大河推了一個趔趄,“你都是有孫子輩的人了,還像毛頭小子那樣毛毛躁躁的?什麼事兒那麼重要稀的你連自己婆娘都不顧了,一把就將她摔在了門檻上?”
林大河扯了扯脣角,繼續分辨,“我……不是有意的……”
林芬和林芳看出他臉上沒有一點自責的表情,心裡一涼。
她們兩個都能看得出來,人老成精的風家外公自然也看出來了。
他沉着老臉,失望的搖了搖頭。
才轉頭看向林芬和林芳,“芬兒和芳兒,你們兩個是什麼想頭?”
這是在徵詢林芬和林芳的想法了,根本沒打算繼續徵詢林大河的意見了。
林大河如今也知道他失手將風氏弄成這樣,兩個女兒肯定是恨死他了,也不敢讓林芬和林芳開口,忙搶過去對風老爺子說道:“爹,您不用擔心,孩子她娘不管成了什麼樣,後半輩子有我伺候她呢!我一定會好好的照看她的,不讓她受一點罪!”
“今日大伯讓你拽着我和芳兒去給爺罵着出氣,你二話不說就去找我們,娘攔着你,你就連娘都不顧,這樣的人我們還要相信你會好好照看伺候娘?”林芬冷笑。
“外公,幾位舅舅,我今兒讓人去請您們幾位長輩過來,就是商量讓我娘和他和離的。”林芳冷笑,“我娘和他和離了最好不過,也省的拿我和姐姐做筏子給人家糟蹋!”
聽着兩個外甥女兒的話,風家幾位舅舅再次氣的雙眼冒火。
“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這麼些年一點長進都沒有,總是這樣幫着外人欺負你自家婆娘兒女,枉爲男人!”風家大舅再也忍不住的對着林大河破口大罵起來。
林大河就算是老實人在這樣的謾罵下也氣的臉色鐵青,嘴脣直顫,卻也激起了他的牛脾氣,“和離也不是你們風家說和離就和離的,那也得看看我們老林家的長輩同意不同意!”
“老林家還能怎地?”風老爺子將旱菸杆子放在桌子上敲了敲,“你將我閨女弄成了這樣,我們老風家沒將你林大河的腿打斷已經算是看在芬兒和芳兒的面子上了。”
“我爹現在病的很重,你們風家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和離,是巴不得我爹早早氣死不是?”林大河氣的和風老爺子嗆聲。
風家大舅和二舅一左一右的上去將衝着風老爺子跳腳的林大河夾在中間。
“林大河注意你在和誰說話!”風家大舅冷冷的看着他,對林大河也徹底的失望了。
就如兩個外甥女說的那樣,這個棒槌已經無藥可救了,爲了不拖累兩個外甥女,還是早點和離了的好。
早點和離,早點脫離林家這個泥坑。
否則,等林老爺子真的去了,那大房就是那個陰壞陰壞的林大山做主了,到時候麻煩更多。
雖然兩個外甥女現在很有本事了,但有人就是故意噁心人,有心算無心也是很麻煩很噁心人的。
還不如一勞永逸了。
風家幾個舅舅想的透徹,這也是林芬和林芳一早就想到的。
她們姐妹兩人想到這個的時候,也只是無奈,想着父母也都一大把年紀了,年輕時候都沒有能拆開他們,如今老了就是個伴,能一起過就一起過好了。
可現實還是給了她們兩人一個響亮的耳光,而她們的母親風氏何嘗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