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些人是怎麼想的,趙鬆梅意思意思的講了幾句話,無外乎是大家要尊守府中的規矩,不能偷尖耍滑,好好辦差,跟着我混有好處之類的。
不管這些人有沒有聽進去,她話是這麼放出去了,宋天平的青松院,她知道里面肯定有很多是楚姨娘的眼線,雖然暫時還沒發現什麼端倪,但以楚姨娘的性子,不放上幾個人在宋天平這裡盯着,她只怕睡覺都睡不安穩。
但放幾個人在這邊盯着,也是不怎麼管用的,宋天平早出晚歸的去衙門當差,回到家來,也就是睡個覺,你那怕就是從他進門盯着他再出門,也盯不出一朵花來。
再則,他這人又不是沒心機的,有什麼事,自是私下裡悄聲吩咐了長矛去辦,難不成還等着他大張旗鼓的吩咐下人,吵得人盡皆知麼。
所以,楚姨娘安排過來的人,其實是沒什麼用的,不過現在卻是不一樣了,趙鬆梅進了門來,她一個女人家,沒什麼事是不能輕易出門的,天天在家裡待着,難免有什麼事,會被那些有心人察覺,傳揚出去,那就不好了。
所以,於媽媽首先整頓的,便是屋內侍候的,這些丫頭,瞧着也是個頂個的伶俐,但於媽媽卻是一個也不用,全趕出外面來侍候,而屋內用着的,便是從趙家帶過來的丫頭。
候府中剛提拔上來的丫頭,還沒高興兩天,便又被打回原形了,老實些的丫頭,也就安安靜靜仍回原處當差,也有那麼一兩個刺頭兒,覺得自個沒有犯錯,身後還有楚姨娘做靠山,就覺得不服氣了。
“媽媽這樣就將咱們姐妹趕了出來,實在好沒道理,大少奶奶是金貴,需得陪嫁的姐姐們侍候,可大少爺卻是咱們候府的大少爺,自是由候府的丫頭侍候得更妥當纔是。”這名喚春紅的丫頭,嘴也是快得很,噼噼啪啪就是一番話道來。
“喲!這是對大少奶奶的決定不滿意呢?”於媽媽皮笑肉不笑道。
要說這些年,在趙家日子過得相當安穩,以往的那些潑辣性情,還真沒發揮之地,如今入了候府,她倒適應得極快。
“婢子可不敢,大少奶奶要趕咱們走,那也得給個說法不是,不然,咱們也得請楚姨太太來斷個公道。”春紅帶着些不屑道,今兒她這般嚷嚷着,自是把大少奶奶給得罪了,但她依仗的是楚姨娘,楚姨娘與大少爺,向來是不對付的,她今兒只要給了大少奶奶沒臉,讓她下不來臺,楚姨娘就絕對不會對她放任不管,以後,自會安排更好的差事與她。
請楚姨娘來斷公道,於媽媽立馬就意會,這是楚姨娘的人了,心想,自個還沒一個個去盤查呢,她倒自個冒出來了,也算幫她省事了。
“剛剛還跟我說什麼候府的規矩,這般不將主子的吩咐放在心裡,還出言頂撞,說破了天去,也沒有這樣的道理,再則,你跟我說請楚姨太太來斷公道,可我聽聞如今管家的可是二少奶奶,咱們這事,跟姨太太有什麼關係?”於媽媽反問道,就差沒指着鼻子,說她是楚姨娘安插過來的眼線了。
春紅原本還覺得自己底氣很足的,但聽於媽媽這麼一說,好像她就處處不佔理了,看周圍的人看她的眼神,好像都有些變了,一時便有些心急起來。
她們做下人的,講究的是一個忠心,若拿着大少爺的月銀,卻是幫着楚姨娘辦事,這樣的事情,別說主子容不下,就連下人也是會鄙視的,於媽媽雖沒明白的說出來,但她話中也就是那個意思,在場的能進主子院中侍候,誰也不是笨人,又豈會想不明這其中的關竅。
“你亂說什麼,我跟楚姨太太纔沒關係!”春紅狡辯道,配着她那急切的模樣,倒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
於媽媽卻是半點不生氣,一臉和氣的模樣道:“我什麼時候說你跟姨太太有關係了?”那悠閒的神情,仿若在跟她閒話家常。
“你……”春紅給堵得說不出話來。
而旁邊站立的丫頭們,卻是竊竊私語起來,還不時的對其指指點點,有大半人都相信了,她其實就是個背主的奴才,眼中也帶出些鄙夷之色來,原本跟在她身後,想與她一起來講講道理的丫頭,此刻也是後退一大步,一副她跟春紅一點關體系也沒有的樣子。
直把個春紅急得差點跳腳,還說不出什麼話來,因爲她知道,越是這樣的境地,她怎麼辯解也都顯得無力,一時臉漲得通紅,擡着眼左看看右看看。
於媽媽仍是臉色也不變一下,笑得一臉和氣,半點也沒因爲春紅的背主而發怒,就這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春紅卻是再也待不下去,一扭身便捂着臉跑了。
“喲!這是去找她主子吧!”於媽媽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
衆人還當春紅被當場揭穿真面目,受不住羞慚而逃呢,這會兒聽了於媽媽的話,均是擡眼看去,見她跑去的方向,還真是楚姨娘院子的方向,一時衆人面面相覷,覺得於媽媽還真是目光如炬,沒有冤枉了人。
“哼,還說是什麼候府呢,調教出來的丫頭,半點不懂規矩,主子調派了差事,竟還要問個究竟,要人人都像她這樣,這滿府上下多少的奴才,咱們整個院子都能讓人堵了。”香兒人在屋內,卻是在關注着外面的院子裡的情形,這會兒見春紅跑走了,才憤憤不平的在趙鬆梅耳邊說道。
趙鬆梅聽着好笑,開口道:“真要是那樣,就不是小事了,怕是要造反了。”
香兒聽得一噎:“小姐也真是,還有心情跟奴婢開玩笑,奴婢都擔心死了,這要幾個都鬧起來,還不好收拾呢。”畢竟這些都是候府的丫環,自家小姐又才進門,若才進門,就責罰下人,怕不會有什麼好名聲吧!可若是不責罰,還有什麼威信可言,直接得讓人反了天去。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你瞧,於媽媽不是都處理好了麼,你啊,也得跟於媽媽多學着點,別這麼沉不住氣。”趙鬆梅輕笑了一下道,完全不將這事放在心上。
“奴婢這不是擔心嘛,倒怪起我來。”香兒小聲嘀咕道,瞧着小姐這悠然模樣,再想想這前於媽媽的樣子,兩個都是半點不着急,難不成,還真是她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