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看着她這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像貓爪一樣癢癢的，急的不行，斜了她一眼，很是不滿的看着她：“你有話就說，這麼吞吞吐吐的做什麼？要不是我就主子救了你一命，你現在可真的被人從湖裡撈起來擡出去埋了。”
圓圓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鳳眼閃了閃，異常明亮的看着她，以退爲進的開口：“如果你覺得爲難就不必說了。”
“不爲難，我……”芙蓉的神色嚴肅起來：“丫丫姐姐你們先出去好不好？”
丫丫和冬芝見自己的主子微微頷首，這才退出去，順便關上門。
芙蓉這才壓低聲音開口：“我也不知道自己聽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少夫人您聽過就好，我八歲就被人牙子送進府做了三等丫鬟，後來在二公子身邊做小丫鬟，後來才熬上大丫鬟。
早幾年的時候，我還不是大丫鬟，受了委屈也只好躲起來哭或者獨自發呆，無意間聽到二夫人和二爺在吵架，二夫人罵了二爺‘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大嫂是怎麼死的，是你害死了她，要不是你……’話沒說完，就被二爺驚慌的捂住嘴，後來他們的聲音太小我就沒聽見。”
圓圓聽了也很是驚訝，難不成婆婆的死還另有隱情？還是這丫鬟故意這樣說，讓兩房之間鬥起來。
芙蓉看着她的臉色，惴惴不安的道：“這件事關係重大，我誰也不敢說，被人知道我肯定活不到現在，再者我也沒有證據；可是大少夫人您救了我，我也不想瞞什麼。還有，二夫人身邊的劉婆子纔是她的心腹，要是想查的話，估摸着她那邊會有什麼蛛絲馬跡。”
“那你記得二夫人身邊有沒有什麼人告老離開？”
圓圓又問了一些問題，可是時間過得太久了，這些她都忘記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因爲當初的世子和世子妃一前一後死的太蹊蹺，她也不會記住那兩句話這麼久。
猛然間得到一個這樣的消息，再加上楚明睿又夜不歸宿，圓圓一下子還真的睡不着了，好不容易睡着，又覺得眨眼之間又要起牀。
要不是她年紀輕扛得住，肯定會多了兩個黑眼圈。
葛嬤嬤的身子也好很多了，知道芙蓉的事後，心裡覺得這主子的心太軟了；要是在宮裡，肯定被人啃得骨頭渣渣都不會剩下，覺得自己該好好調教小丫鬟，也好讓她們多提點着主子。
至於芝蘭齋多了一個人，那些婆子還真的沒察覺。
芙蓉先前被打了結結實實的二十板子，臀部都開花了，前三天是起來一趟都疼的冷汗直冒，這一時之間也走不了，乾脆老老實實的躲在冬芸的房間裡養傷。
楚明睿再度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月十八這天下午，和圓圓一起在祖母那用了晚飯，又陪着說了會話，這才踏着淡淡的月色回芝蘭齋。
“我不在的日子裡，你想我了吧？”楚明睿見丫鬟們拎着燈籠走在前面，自己就伸手握住了圓圓的手，俊朗的眉眼在月色下美的就像是仙人下凡塵。
自己的男人長的這麼賞心悅目，圓圓忍不住笑了笑，手順勢撓了撓他的手心，低聲道：“不想你～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楚明睿的臉色也隨着她的話陰轉晴，桃花眼裡盛滿了笑意：“我也很想你，前天要不是太晚了，我肯定會回家陪你一起睡。”
圓圓嗔了他一眼，想了想，問他：“你們的事商量的怎麼樣了？”
他現在想的就是和她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說，就這樣走在一起也是極好的，絲毫不去想那些煩心事，心不在焉的道：“還行，你別擔心。”
這個時候，兩人已經回到芝蘭齋，丫鬟上了茶就退下。
“那我告訴你個事，”圓圓推開他，自己堅定的坐在一邊，把事情都和他說了一遍，看着他臉色越來越冷凝，溫聲道：“這件事情，我雖然不知道真假，可是既然我恰好知道，我就覺得自己應該告訴你。”
楚明睿心裡現在是滿滿的失望，憤怒，不過他顧忌着圓圓，很是收斂自己身上的怒火，如墨的眸子深不可測，光芒流轉間早把那冷意遮掩，再睜開的時候就平靜了很多：“圓圓，我想去看看那個女的。”
他現在經歷的多了，也能更好的控制自己的脾氣。
圓圓先前還擔心他忍不住怒火，見狀這才安心很多。
楚明睿去見了芙蓉之後，看着圓圓有點歉意的道：“圓圓，我晚上又不能陪你了，我要和於家兄弟商量一下，儘快讓二房亂起來，這樣才能尋找到當年的真相。”
“你要答應我，千萬要好好的。”圓圓上前抱住他的腰，覺得他渾身都是僵硬的，就知道他這是強忍着怒火。
她的語氣更是柔和：“明睿，公公婆婆就算在天有靈，也想看見我們好好的，要是你以身涉險，就算大仇得報，公公婆婆也不能死而復生。”
他的身子軟了下來，伸手把她緊緊的摟在懷裡，低低的應了一聲‘好。’
楚明睿先前是真的急火攻心，現在抱着懷裡的圓圓，這才覺得自己的理智也都回來了，微一沉吟就開口：“爲了避嫌，後兒早上我進宮後，就和別人調一下輪值的時間，你有事就讓人送信到玲瓏閣，那是於家暗地裡的首飾鋪子。”
圓圓這個時候很乖巧：“我記住了，你可一定千萬要小心。”
他抱着圓圓不捨得撒手，最終還是在她的秀髮上落下一個吻，這才鬆開她，低聲道：“這次我會藉着和同僚去花滿樓喝酒的藉口離府，要是有人說什麼，你千萬不用在意，我肯定不會在外亂來的。”
“好，我知道你不會的。”
都這個時候了，他肯定不會有尋花問柳的心思，圓圓倒是有點心疼他命運多舛，明明是在鐘鳴鼎食之家，雖然衣食無憂，卻父母雙亡，自己也是差點小命不保，九死一生。
如果不是有無爲大師在，他現在估摸着墳頭草都已經長的老高了。
忠勇伯府大門那，平時都有兩個小管事，輪流帶着四個小廝守門，這世子在晚上還出門，還說不用他們留門，明顯是準備夜不歸宿的，倒是很快就報到了楚二夫人那邊。
前半個月，楚二爺歇在正房，現在後半個月，楚二爺都不是歇在妾那邊，又碰上要過年了，雖然不用去衙門了，可是應酬很多，不是出門喝酒，就是在後院幾個妾的房間裡，書房裡還有兩個紅袖添香的通房，那是真的豔福不淺。
知道自己的男人在別的女人身邊，周氏的心情自然不會好，和女兒在說些各府之間的忌諱，見劉婆子進來，懶洋洋的問：“你今兒身子不舒坦，不是讓你早點回去歇着嗎？”
劉婆子是她的奶孃，她沒進府之前男人去的早，只留下一個兒子，也在和人鬥毆的時候沒了，被周家看見，順手幫了她一把。
後來劉婆子知恩圖報，就進了周府給做奶孃，周氏待她也算親厚。
劉婆子笑了笑，就來到她的身邊低聲道：“我聽門房上的小廝來說，世子剛剛已經出門了，還讓他們不用留門。”
楚芝晴忍不住嘴角一翹，很是幸災樂禍的開口：“這成親還沒一個月呢，世子就已經冷落大少夫人了啊？”
周氏也笑了笑：“我也想知道他去哪兒，早就吩咐過，有人會跟着他出門，要是他在外面有喜歡的解語花，我就給他把人擡進來，也免得大少夫人閒着沒事，就往老夫人的面前湊，這討好賣乖的本事她可真不得了，最近老夫人可沒少說她孝順。”
楚芝晴聽到這就很不滿了，秀眉微皺，杏眼裡滿滿都是嫌棄之意：“她也太小家子氣了，我見她不是端着點心，就是說她自己在小廚房裡做了什麼湯湯水水的，不值幾個錢，倒是讓她得了個好名聲。”
“晴晴你別和她計較，你和她是雲泥之別，就她這樣的，只要別的女人進了芝蘭齋，她就很快會被收拾了。”
周氏看着模樣和自己年輕時候想象的女兒，眼裡都是寵溺：“明兒早上我會說起今兒世子出門的事，不僅能讓她難堪，還能讓世子也吃掛落。”
楚芝晴這才露出笑容，隨即又很不悅的道：“娘，那兩個表妹什麼時候回去啊，她們老是來我這獻殷勤，我都懶得搭理她們。”
“我看她們是想打世子和你二哥的主意。”
周氏說完露出個冷笑：“你先別急，我會爲她們尋個好時機，到時候讓世子也可以享齊人之福。”
“就憑她們也敢打我哥哥的主意，真是自不量力，娘，我們想個法子，到時候把兩個表妹都送到世子的牀上。”
楚芝晴轉了轉自己的眼，想了想，露出個壞笑：“過年的時候人多，我記得世子的酒量不好，到時候我們……”
……
圓圓昨兒沒睡好，今兒到時候卻自動的醒來了，她覺得自己這也是在上班一樣，每天要去福安堂打卡。
梳洗妥當後，吃了碗枸杞蕎麥粥，還有兩個巴掌大的筍絲肉沫餅，就去給老夫人那請安。
以前她這個時候來都是最早的一個，今兒卻發現周氏和楚芝晴都在陪老夫人說話，桌子上還放着一些罕見的瓜果，有西瓜和葡萄，石榴什麼的，很是水靈，肯定是溫泉或者大棚裡種出來的。
周氏看見圓圓進來，很熱情的招呼：“圓圓你來了，這是我孃家的溫泉莊子上種出來的，我也讓人給你送了過去，大家一起嚐個鮮。”
圓圓沒有推辭，笑着道謝：“多謝嬸孃。”
要是圓圓推辭，周氏還能說些“這都不值什麼”來好好炫耀一下自己的孃家，可是她這樣一說，周氏滿心的炫耀反而卡在那，說不出來了。
她只能笑了笑，就一臉溫和的看着她：“要是明睿有什麼不好的，你儘管和我們說，知道嗎？”
“好，多謝嬸孃。”圓圓在她的面前要表達的自己就是個好脾氣又軟弱的樣子。
楚芝晴這個時候就巧笑靚兮的開口：“對了，大哥呢，怎麼沒有和大嫂一起來給祖母請安？”
楚老夫人大孫子沒來，打趣道：“明睿肯定是累了，要麼是去書房了吧？”
圓圓覺得自己的思想還真的挺邪惡的，這聽到“明睿肯定累了”這句話，就想到了男人做多了某些事，也是會累的。
不過，她可不相信周氏管家，會不知道明睿昨兒出府，這明顯是想來上眼藥。
她鳳眼含笑的看着她們道：“他昨兒就出府了，說是和同僚去商量一下輪值的事情，想多空出幾天。”
楚老夫人點頭：“要是能多休息幾天，就讓他陪你回孃家多住幾天。”
“其實，我孃家的內侄今兒送東西過來的時候，倒是說昨兒晚上在花滿樓見到過明睿。”
周氏說完，趕緊替楚明睿說好話：“這男人們應酬，肯定離不開這些美人如雲的煙花之地，圓圓你可千萬別多想，要相信明睿不是隨便的人。”
這還沒成親一個月，新婚夫君就去尋花問柳，要是臉皮薄點的小媳婦，肯定是又羞又窘，見到自己的夫君就會大鬧一場。
楚老夫人看了兒媳婦一眼，沉聲道：“這都是老二給帶的，你下次也說說他，不要經常出去花天酒地，這上樑不正下樑歪，他把侄子兒子都給帶壞了。”
圓圓明白楚老夫人的意思，就是告訴自己，不是隻有楚明睿去，而是男人們都愛去那種地方。
圓圓就傻傻的點了點頭，一臉乖巧的道：“祖母說的是，世子肯定是知道男人們都愛去那種地方喝酒，這才請他們去，這樣他們就不好意思拒絕了世子的提議。”
“圓圓說的對。”周氏沒想到她這麼傻，連男人的話都會相信，可是她現在不能在多說，要不挑撥的意思實在太明顯了。
楚老夫人也不想繼續這個問題，看着兒媳婦開口：“要過年了，你的事情也多了，趕緊去忙你的。”
楚芝晴和自己娘一起起身告辭。
楚老夫人招手讓圓圓坐到自己的身邊，試探性的問：“明睿這孩子性子不好，有沒有和你發脾氣？”
她心裡還真擔心這兩孩子才成親就鬧彆扭，要不明睿怎麼會夜不歸宿？
圓圓只好故作羞澀的道：“世子和我挺好的，他還說要是我悶，就去外面轉轉，等他再休息的時候，就帶我上街呢。”
“那就好，你先把自己院子裡的事情管好，要是有婆子不聽話，就換聽話的，知道嗎？”
“是……”
……
十二月二十四這天的一大清早，天氣陰沉沉的，天上還下起了小雨，越發顯得寒冷之極。
不過，這也不能澆滅百姓們上街採買各種年貨的熱情。
這個時候，一輛馬車和四匹駿馬停在一處門外，喬知意扶着丫鬟的手，眉眼陰鬱的問邊上的喬子敬：“你確定楚二公子在這裡面？”
喬子敬恨不得拍着自己的胸脯開口：“肯定的，這還能有假，再說了捉賊捉贓，抓姦成雙，要是被我們逮住了，我替姐姐教訓他。”
他說完一揮手，就想讓大家衝進去。
“慢着，”喬知意俏臉陰沉的阻止：“我先前已經讓人去請楚二夫人，這事我們不要插手。”
她覺得自己還沒嫁到楚家，這去鬧騰的話，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其實，她心裡倒不是很介意楚明堯有了別的女人，只是外室說出去不好聽。
她自己的娘生了一子兩女，自己的哥哥因爲天花沒了，自己娘後來生了兩個女兒，可是在府裡也是說一不二，那些姨娘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服侍娘比丫鬟還仔細。
因此，她也就不覺的這妾和通房有什麼好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