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點頭,“原也打算一會下山就過去的……”
“唉……”老夫人嘆了一下,看了看那座孤墳,“我不知道你在哪,可當年府中的屍體卻不是你,我只好勸着自己,你還活着。大戰過後,家道中敗,咱們家便搬到了這裡的別院,不久,這山上便多了一座新墳,卻是丹青的,只是那男子告訴我之後便離開了……”
幾人一邊說着一邊下了山。
苗氏道,“難怪……我還道,十六年了,這墳倒還齊整!”
下了山,走了不遠,便是淳于家城效的一處別院,如今也只剩這一個了,雖然不是很大,可還算乾淨。
“老夫人回來了……”走進去,卻是老官家張伯迎了出來!
張伯看到苗氏愣了一下,隨後立馬跪了下去,“大小姐,是您回來了……”
哪怕苗氏穿的再簡單,十幾年過去,家裡的老僕仍舊一眼看出了她。
苗氏點頭,伸手拉起張伯,“張伯,是我,您身子可還好?”
“好好好,大小姐回來了,真是太好了,我,我這就去告訴芝蘭,大小姐回來了……”
張伯趔趄着跑了,老夫人抹了眼睛,“當日將軍府被困,芝蘭算是僥倖逃過一劫吧!”
苗氏卻垂了頭,“若我知道那日會發生那些事,我一定不只是讓芝蘭一人出門,我一定早早的將府內衆人解散了……”
“唉,命吧!”
說着便走進了廳堂中。
這時門外慌張的跑進來一位女子,她一進來,便撲到了苗氏的面前,“小姐,小姐,你受苦了,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你到哪裡去了……”
苗氏卻是拉起她,“我挺好的!芝蘭你好嗎?”
芝蘭又笑又哭,像個孩子似的,“奴婢很好,小姐,奴婢想你……”
苗氏拿了帕子,抹去她的淚,“咱們活着就好!”
“奴婢的命是小姐的……”
“別這麼說。”苗氏搖了搖頭。
沒一會,廳堂裡便來了好多人,可是這些面孔,苗氏只覺得太過陌生。
老夫人招手,上前來兩個大男孩兒,一身的儒雅,對着苗氏行了一禮,“侄兒見過姑姑!”
苗氏看看着他們,突然眼睛一亮,“是飛雲與飛塵?”
老夫人便點頭,笑的眼睛都快眯到一起了,十六年了,她終於安心了。
拍拍苗氏的手,笑着回道,“是啊,想當年你出嫁的時候,他們也纔剛剛會走……”
“老天啊,都快認不出來了?”苗氏看着面前的兩個雙胞兄弟,一時間有一些怔愣。
淳于老爺子娶了一妻一妾,淳于老夫人生有嫡長子與嫡長女,而次子則是妾生的庶二子!
只是兩子都是平庸之人,可唯有淳于嫣聰惠過人,一時間在京城便被大家譽爲女諸葛。
淳于飛雲、淳于飛塵和淳于飛燕是老夫人的嫡孫子與孫女,淳于飛雨跟淳于飛星則是庶出的。苗氏成親前,她大哥便已生下了兩子,而她二哥還未生下孩子,所以,這五個孩子中,她識得的,便只有這兩個了。
“來來,這是你二哥的一子一女,飛雨跟飛星。”老夫人又拉了兩個孩子到她面前。
對於這庶出的子女,老夫人已沒有那些掙強好勝的心了,更不要說,那位妾十六年前就死了,如今她的兒子媳婦也都離開,只留下這一子一女,都是孩子,她還有什麼是想不開的。
“飛雨(飛星)見過姑姑!”
苗氏便看着他們,“好孩子。”
大家見完了苗氏,便是石頭見過表哥表弟與表妹,都是年輕人,自然可以說到一起,早被淳于飛雲拉到了一旁,幾個嘰嘰喳喳起來!
沒一會飯菜準備好了,老官家笑的眼睛眯請衆人入了席!
飯菜自是極精質的,老夫人知道這娘倆生活的並不好,便一個勁的給石頭夾肉夾魚!
石頭笑笑,“外祖母,您吃!”
其實這幾年跟着胡小柯,石頭的嘴還真沒坑過!
寧安縣雖然不大,可就像那麻雀一樣,雖然小,卻五臟具全!
吃食上更是不俗!
老夫人看着石頭吃東西的樣子,這哪裡是一個鄉野村夫,直笑着點頭,再加上,活潑的淳于飛燕時不時的調節一下桌上的氣氛,一頓飯下來,大家倒很歡樂,少了很多的憂傷。
飯後老夫人便讓淳于飛雲帶着石頭去玩,而她只道乏了,卻拉着苗氏回了房。
“娘,你變了好多!”苗氏與老夫人坐在牀上,輕輕的開口。
“唉!人都死了,還去計較那些做甚啊。老僕我都可以養着,又何必去爲難一個庶子,更不要說還是一個病秧子庶子!”
苗氏趴在她的懷裡,“這些年您受苦了!”
老夫人撫摸着她的頭,悠悠的說了起來。
“當日淳于府突起大火,你爹又先被皇上叫進了宮,府中一百多口頓時慌亂無比。看着那要吞人的大火,我只來得及要老張倆口子撿最值錢的東西拿着,便帶着你大哥二哥走向了府中的西側門!你知道你,咱們府中的西側門那永遠有一口裝滿水的大缸,所以才能逃出來,而你二姨娘卻因爲與我吵架上街,等日後找到的時候,已經橫死在街頭了!唉,都是高家那惡人做的,他爲表對新皇的忠心,他殺害了所有忠良,更是將京中所有的貴族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待到大軍入城的時候,已是滿地狼藉、滿目蒼夷……”
這些苗氏都不知道,她從密道爬出來的時候,便是一片荒郊,她只知道向前走,撿小路走,餓了遇到村民便要些東西吃,渴了要些水,最後走到了漠河村,倒在了胡家柵欄外。
現在想一想,大夏末代皇帝是真的向大越皇投降嗎?
呵呵,想來他一是怕死,二也是不甘心吧,所以,他給了大越皇一個破敗不堪的京城!
聽着老夫人的話,苗氏也爲自己的兩位哥哥心疼!
二哥自小體弱,可二嫂卻在生下飛星的時候便撒手人寰了,不久一哥也離世了。
而大哥夫妻則是逃出來的時候,被流箭所傷,大哥更是連飛燕的面都沒有見便去了,而大嫂本就不堪的身體生下飛燕沒多久也走了,結果一大家子除了一個老夫人,便只留下這五個嗷嗷亂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