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見自己說了趙堅跟常遇春的關係後, 陳宗澤容顏大變。安定侯不禁出聲問道:“子季何故如此?”

陳宗澤調整了下心神道:“我是想到這吳王朱允熥是不是就是開平王常遇春的外孫?”

安定侯肯定點點頭:“那是當然。”安定侯回答完,看看陳宗澤這樣子, 又問道:“你可是想到有事跟吳王有關?”

陳宗澤點點頭,將自己剛去興安遇到的的銅礦貓膩的事兒講了。安定後聽完道:“此事先前我有聽你說起過, 當時我都覺得此事所涉非小。現在看來,可真是不小啊。”

待聽完陳宗澤說完後面的危機, 安定侯道:“這事兒你做的利落。不過, 你也是運氣好, 不然的話,如果真是吳王的人在背後,你沒那麼快脫身的。”

這時世子黃文靖插話道:“不過,這也可能從側面印證了可能是吳王了。因爲, 這幾年剛好是吳王跟端王的人爭鬥的最狠的時候。纏鬥幾年,這次吳王的人終於拿下了三千營的控制權。”

聽到這裡, 陳宗澤真有汗流浹背的感覺, 幸好吳王這幾年忙啊, 不然,但凡將目光投到自己身上,自己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不過, 還沒慶幸完,陳宗澤就又更心驚了,吳王的人拿下了三千營?!這事兒就非同小可了,拱衛京城的兵力分爲七十二衛,而這七十二衛又隸屬於五軍營、三千營、神機營三個營。

現在三千營竟然被吳王拿到了?此事不敢深想, 陳宗澤心臟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陳宗澤想到的,安定侯也隱隱猜到了。不過這事兒是心裡有數就行,卻是不能說出口的。幾人相對沉默了一陣後,世子黃文靖開口道:“如果這事兒子季沒有猜錯,那此事還真是十有八九是他了。”

陳宗澤點點頭道:“我想肯定就是吳王了。現在想想,爲何我剛到興安就遇到了銅礦貓膩,還有興安剛出成績,他們就想來摘桃子。原來,我們那地兒到滄浪那一塊兒,就是吳王的封地啊。”

安定侯點點頭:“嗯,是這個道理,雖然說現在親王是空有封地,但無管轄之權,但爲自己謀利的事兒做起來到底比別處順手。畢竟是皇上明正言順的封賞過的。”

直到這時,陳宗澤終於將這些事兒理清晰理順了。但大家卻又陷入了另一個漩渦。吳王想要幹什麼?皇上給了他至高無上的尊榮,權錢俱已是登峰造極了。

建文帝因爲前世受過的苦楚,再加上自己親眼見到朱棣是怎樣對待自己一羣異母或同母的兄弟的,就是因爲自己兵敗,自家一羣兄弟全部死於非命。

重來一世後,建文帝就拼命的想要彌補這些虧欠,對這些兄弟厚待無比,除了實際封地和王府兵甲外,建文帝是給了這些兄弟極高的尊榮權利的。

可吳王現在的舉動,明顯是不甘於此啊。

安定侯喉結滾動了幾下,這吳王藏的可夠深的。怪道他先前老是有意無意的拉攏自家呢,幸好自家知道自己兵權在握,要避嫌,還收多有疏離的。看來日後更得跟吳王府保持距離纔好。

想定之後,安定侯囑咐陳宗澤道:“此事你既有猜測,那日後行事就更當謹慎纔是。萬不可再跟他們扯上關係,能躲開就儘量躲開。”

安定侯剛一說完,陳宗澤嘆口氣道:“唉,恐怕眼下我是躲不開了。現在面前就有一件事兒呢?”

安定侯見陳宗澤如此爲難,開口問道:“何事讓你避不開他?”

陳宗澤道:“興安那邊送信過來了,說發現了一個大鐵礦。我還沒將這消息說給皇上聽,但是,我估摸着這吳王已經知曉了。”

“什麼?大鐵礦?這時候發現了大鐵礦?不過,你是怎麼知道他可能已經知道了呢?”

安定侯問道。

陳宗澤答道:“我有一個好友,就是我們那年的同科探花江松濤,想必侯爺是知道的。”

安定侯點點頭問道:“嗯,此人我是聽說過。怎麼,他跟此事有關?”

見已經說到這裡來了,想來安定侯也必是沒有跟着吳王乾的決心的。陳宗澤於是就將這幾年,發現的江家的一些不妥之處都說了,最後道:“我之所以懷疑吳王已經知道的事兒,也就是因爲江松濤今日來探訪我時,在書房見到礦石時的神情。”

“江松濤當時聽丁全講這是鐵礦石,但他竟然一點也不意外,一點也不好奇,甚至連眉頭都沒動一下。這不符合常理,就算再穩重的人,見到有人當着自己的面收放這東西也不會熟視無睹的。而且我故意對他說,要將此物進獻給皇上,他也是沒有多話,甚至連一句恭維的話都沒有說,這不能不讓人起疑啊。”陳宗澤對安定侯道。

安定侯點點頭:“哦,你這種猜測也有可能是真的。”

“不過,這種時候發現大鐵礦,可能對你不是件好事啊。”旋即,安定侯又對陳宗澤嘆道。

陳宗澤無奈的點點頭:“是啊,誰曾想有這檔子事兒呢。我原本是想拿這事兒給皇上報喜,再順便爲興安由州升府加把勁兒的呢。現在看來,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那要不跟皇上說,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世子黃文靖建議道。

陳宗澤還沒答話,安定侯已是搖頭:“此事不妥。既然事情已經到這地步了。吳王都已經知道了,怎不能讓皇上知道?”

“子季,這個礦石你要趕緊報給皇上,不可耽誤,你可知曉。”安定侯看着陳宗澤嚴肅的說道。

陳宗澤點點頭:“我知道的。我準備明日就去跟皇上說這事兒。”

這事兒確實是早說早好,說晚了,恐怕對自己不利啊,誰知道那吳王着不着急呢,萬一一着急就對自己下手滅口呢。再個也怕皇上從其它途徑先知道了這個鐵礦,而陳宗澤這個發現者竟然不上報,那在君王面前,陳宗澤可就是不好交代了。發現了鐵礦竟然不上報,居心何在?就這個問句就可能問的陳宗澤丟盔棄甲。

世子黃文靖說完不上報的事兒,也覺得有些不妥,趕緊打住話頭,仔細聽他爹跟陳宗澤說話。聽他們說要早點上報皇上,這時黃文靖靈機一動道:“子季,聖上早就令,在京的官員都是要上朝的。這樣,明日早朝上,你直接將這個上報皇上報喜,將事情鬧大點兒。這樣,日後大家都還安生一點兒。”

聽得此話,陳宗澤眼前一亮,對啊,自己這次上京是爲了什麼?爲的就是興安由州升府,既然如此,何不在明日早朝時再拋出這個讓皇上高興。然後,安定侯一系,還有陳尚書一系一起助力,說不得此事就此會定下?

陳宗澤將這個想法拋了出來,安定侯捻鬚笑道:“嗯,我看此事可也。估計反對的人也會措手不及,畢竟想不到我們這麼簡單直接的。就算不成,也在聖上面前印記頗深的。日後再提,恐怕旁人也不大好說什麼。”

這倒是,如果聖上已然願意,你阻止一次兩次還好,要是此次如此,恐怕聖上也是不悅的吧。估計那些反對之人,也會因此要掂量一二的。

幾人商議一陣後,陳宗澤就對安定侯告罪道:“我今日來本是要拜見老太太的,但現在我還想趕去陳尚書府上說一說,太夫人那兒我就不去了,還請大伯幫忙說上一聲兒。”

安定侯一揮手道:“無妨。大事要緊,些許兒女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你趕緊去吧。”說完,安定侯又拿過一個腰牌遞給陳宗澤:“這個時候怕是要宵禁了,你去的話,拿上這個吧。”

時間緊急,陳宗澤接過腰牌趕緊往外走去。可是要儘快見到陳尚書,早點安排好纔是。不過,陳宗澤還對江松濤有點內疚的。看到陳宗澤臉上有點糾結的神情,跟了他多年的丁全稍稍一想就猜到陳宗澤在擔心什麼。

丁全邊走邊說道:“爺,你可是在擔心江郎中?不用擔心他了,大家都是在外行走之人,誰不知道誰啊。江郎中要是連那點自保的本領都沒有,他也不用混了。”

聽完丁全的寬慰之辭,陳宗澤扯起嘴角笑道:“你知道什麼?爺有那麼弱嗎?”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既然都已經知道互相的立場了,還猶豫什麼?江松濤還不是一直瞞着自己?何況,要想擔心別人,也得先護住自己才行啊。不然,自己就成了別人同情擔心的對象了。

陳宗澤一行急急的往陳尚書府上而去。這邊,安定侯也往太夫人那兒去了。

自知道陳宗澤來了後,安定侯太夫人一直等着他來請安的呢,誰知道等了半天,來得卻是安定侯。

太夫人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也不像一般老太太那樣光顧着兒女小事,因此,自知道陳宗澤來了,她也沒讓人去打擾的。而是等着他們談完正事兒自己來。

安定侯進來,太夫人在他身後沒看到陳宗澤,趕緊問道:“宗澤呢,他怎麼沒來?”

安定後趕緊答道:“宗澤有急事先走了,所以我過來給老太太您說一聲兒。宗澤說下次再過來給您請罪。”

太夫人擺擺手道:“你們大事要緊。這事兒有什麼好請罪的。我知道了。”太夫人說完,對着身邊的老嬤嬤一使眼色,嬤嬤會意,趕緊將屋裡的人都帶走了,然後自己站在門邊上守着。

清完場,安定侯太夫人對安定侯正色道:“你今日來,肯定不是隻說這事兒的。這種小事兒用不着你們父子都過來的,說吧,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