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勤聽着陳宗澤的話, 真是腦袋一陣陣發暈, 當然了, 他要是知道現代用語,那就是血壓升高了。這尤敬來也太過狠毒了,竟然想在他陽和縣轄內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要是真有那麼多人命出在他陽和縣內, 估計他這陽和縣令丟官罷職都算是輕的了。張勤當即拍着桌子對陳宗澤道:“陳大人, 這尤敬來太過惡毒了。此等狠毒之人一定要嚴懲纔是, 不然還會在外面害人的。”
“這次懲治尤敬來的事, 陳大人需要下官做什麼儘管吩咐。下官一定無所不應的。”張勤狠聲道。
陳宗澤道:“日後需要張大人做的事兒不少。不過, 這次主要就是,爲防陽平縣的事情波及你們陽和縣內, 所以,張大人還是先要做好防備。讓守城門、巡城的、皁吏等全部進入戰備狀態。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一定要儘快的處理了。萬萬不可驚擾到百姓。畢竟,剛剛纔出了沉船大事。”
聽得陳宗澤的吩咐, 張勤點頭說道:“大人請放心,下官一定會將不好的事兒消彌無影的。下官必定全力以赴。”對於張勤的保證, 陳宗澤是相信的。這剛剛在陽和縣出了沉船大事,接下來可是不能再出事了,要是再來一點事兒,這張勤肯定是難辭其咎的。不然,接二連三出事兒,總要有人負責的不是。
叮囑完張勤陽和縣維\\穩、安保的事兒。陳宗澤又對張勤道:“還有糧船打撈的事,也萬不可鬆懈, 還是要加快進度纔是,能減少點損失就減少點損失。何況這都是老百姓活命的東西。”聽着陳宗澤這個年輕的上官吩咐,張勤也絲毫不敢不耐的答應着。
因着要急着趕往陽平縣處理尤敬來的事,陳宗澤快快的說完要說的要緊話,末了又對張勤道:“這次商船的賬本,也請張大人快快理出來。我從陽平回來後,就會即刻來對的。”
交待完,陳宗澤也不耽擱,直接站起來告辭而去。知道陳宗澤有急事,張勤也不多客套,趕緊將人恭敬送出了門去。
陳宗澤一出門,立即踩蹬上馬,打馬往陽平疾馳而去。
陽平縣尤宅現在已經全部在姚剛他們控制之下了。守門的兵勇遠遠看到一隊人騎馬往這兒疾趕,趕緊飛跑進去給姚剛報信。聽得有人騎馬趕來,再聽得報信的兵勇對打頭之人的形容,姚剛知道這是陳陳宗澤他們到了。
姚剛趕緊大步走出來相迎。來到門口,陳宗澤他們也正好在下馬。姚剛趕緊抱拳行禮,陳宗澤也趕緊抱拳還禮:“辛苦姚千總了。鄙人感激不盡。”
姚剛趕緊大聲回道:“陳大人客氣了。爲興安盡一點力,是我姚某的職責所在。不敢當辛苦的。”說完客氣話,姚剛趕緊對陳宗澤道:“陳大人請進。陳大人,尤敬來已經被拿下,尤宅也已經在我們的掌控之下。”
聞言陳宗澤一點都不意外,這次他們專門從興安去調兵,就是爲了一舉將那尤敬來拿下的。陳宗澤一邊大步往門裡走去,一邊問道:“你們進城時,想是有拿下那些守城的兵丁的,現在可是都放了?還有這圍住尤宅的人馬可有安置好?萬不可驚擾民衆的。”
陪着陳宗澤往裡走的姚剛趕緊答道:“陳大人請放心。那些守城門的,我們當時也不過是怕有人先給尤敬來報信,所以才監看他們。這邊的事兒一定,我就已經將我們的人撤了回來。撤人回來時,我也特意讓人叮囑了,讓那些守城的照常做事兒,不可亂傳謠言的。圍住尤宅的人,除了幾個門口,其他的我已經全部安排進了宅子內守着的。”
見姚剛做事還挺仔細的,陳宗澤滿意的點點頭:“姚大人心甚細,我很放心。”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着。陳宗澤也觀察到了這個尤宅可真是出乎意料的大。雖是經過一番打鬥,宅子裡看起來雜亂不堪,但還是可以看出來,裡面的樓閣亭臺以及陳設什麼的,還挺豪奢的。當然只能說是豪奢,雅緻什麼的卻也說不上。可能是設計之人只學了其形,而沒有學到其神的。不過,從這之中可是能看出這尤敬來很有錢。
不多一會兒,陳宗澤幾人來到了關押尤敬來的書房院。守門的是真如身邊的人,一看到陳宗澤他們來了,趕緊將他們讓了進來,並一路引進了關着尤敬來的書房。
看到陳宗澤進來,正坐在椅子上審問的真如連忙看了過來。陳宗澤一進來先沒有看尤敬來啥的,先將目光放在真如的身上。仔細一打量,見真如渾身整齊如故,心下一鬆,方纔收了目光。
看到到陳宗澤那滿眼關切,眼眸暖得就像是汪溫熱的水,真如瞬間暖到心底,明媚的笑意揚了滿臉。真如站起來迎向陳宗澤:“子季,你來了?”
屋裡人多,陳宗澤也不好跟真如多說什麼的,見真如走近來,輕輕一點頭:“嗯。”
本來真如是還想問陳宗澤路上可還順利的。可看到陳宗澤突然矜持的樣子,真如恍然驚覺,現在可不是表達關懷的時候,屋子裡可有這麼多人在呢。何況,他們還要審問這個尤敬來。
陳宗澤“嗯”了一聲後,收斂心神問真如道:“方纔你們在問尤敬來?”
真如點點頭後又搖搖頭,陳宗澤懂了這意思,這是說他們問了,可是卻沒有問出所以然呢。
看到捆着手跪在地上的這個三十許的中年人,宗澤走了過去。先前只是在興安粗粗見了見他們這些知縣,因着當時主要是說興安春種之事,其它的當時自己也沒太注意。
今天可是要好好看看了。陳宗澤來到尤敬來面前仔細打量了一下,先前自己在興安初次見到尤敬來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只是當時忙着別的事兒,也沒深究。
今日有目的的一打量,陳宗澤終是知道當日自己的違和感是什麼了,只見此人身材看起來甚是壯實,真是明顯有別於一般的文人身板。再看他捆着的捏成拳頭的手,真是如同書中形容的如同醋鉢大的手。
感覺到陳宗澤打量在打量他,尤敬來也擡起了眼,看着這個用鐵血手段拿下自己的知州大人。他到現在也還有點疑惑,這知州大人如何這麼快就摸到自己面前了。
兩人的眼光在空中碰撞在了一起。看着陳宗澤這如利劍般的目光,尤敬來當即心頭一涼,看來這次真是難了了。
陳宗澤也是被尤敬來這陰鷙的眼光驚了一驚,這嗜血的眼神不是單純的憤怒,這是真正見過血的狠厲眼光。
陳宗澤雙目有神而又審視的看着尤敬來,心中若有所思。看着宗澤這彷彿瞭然而又沉靜的眼神,尤敬來敗下了陣來,收回了跟陳宗澤對視的眼神。
陳宗澤打量了一陣尤敬來,然後退後幾步坐回了椅子。雙目犀利的盯着尤敬來聲音不見狠厲,很是穩緩的開口問道:“尤敬來。你可真是讓本官吃驚,竟敢犯下如此大案。說吧,你這麼做究竟爲何?”
這話真如他們早就問過了,再聽陳宗澤的問話,尤敬來根本眼皮都不擡。陳宗澤等了一陣,也不見他有何言語的。
陳宗澤啓脣冷冷一笑,冷然的對尤敬來道:“你不肯開口?開來你篤定本官不會對你用刑了?我可告訴你,本官可不是那類迂腐之人。來呀!將……”
見陳宗澤想要讓人對他用刑,尤敬來嗬嗬笑道:“陳大人,必如果就這點手段,我勸你還是收回去吧。我可不怕你們來這個的。”
陳宗澤還沒說話呢,真如已經湊到宗澤耳邊悄聲道:“這尤敬來真是個硬骨頭,還真是不怕用刑的。方纔我們已經對他用過了,沒用。”
聽得此話,陳宗澤頗是意外,想不到這尤敬來還是個硬骨頭。陳宗澤站起來,示意真如走到一邊跟自己說話。
兩人走到一邊,陳宗澤輕聲問真如道:“你們真用過刑了。可這傢伙身上看不出來有傷啊。”
真如悄聲答道:“別看他身上沒傷,可內裡可是吃了不少虧的。曹衛他們幾個都會這個,外面不顯,但內裡卻是痛的要死。其實這個刑法可是很少有人能受的住的。可這尤敬來竟然受了三次都沒吐口。可真是少見。我們又不好下手太狠了,畢竟要是將人給整死了也不好。”
宗澤聽了鼻子輕哼道:“哦,這樣說來還真是塊硬骨頭。看來光用刑可是不行的。”陳宗澤想了一下,問真如道:“這尤敬來的家小在這裡麼?”
聽見陳宗澤這樣問,真如吃了一驚:“啊,你想幹嘛?對付無辜弱女幼小,這可不像你。”
聞言,宗澤搖頭輕輕一笑:“你想哪裡去了。我只不過想威脅一下尤敬來而已,又不是真想對他家小怎樣。對付人家家小這種事從情理上我是不忍的;從法理上講,就算最後朝廷要拿尤敬來的家眷一同問罪,那也是按察司、大理寺他們的事兒。我卻是不能對他的家小動私刑的。”
聽得宗澤的話,真如吁了一口氣,放鬆一笑:“嚇死我了,我還真以爲你想怎樣呢。原來是嚇唬他啊。嗯,那尤敬來很是謹慎,妻小都提前送走了,不過這邊還留了個十多歲的兒子在身邊。我們已經將他這兒子制住了,你可以試試。不過,我估計沒什麼大用。這尤敬來未必會怕的。”
陳宗澤笑道:“成不成的,總要試試才知道的。”
陳宗澤走到尤敬來面前,目光森寒的看着他冷聲道:“尤敬來,你很聰明,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天理難容,現將家小送走了。不過,你可別忘了,你還有個兒子在這兒呢。你不肯說是吧。
“那好,來人,去將尤少爺提過來,好好兒的在尤大人面前過過堂。”宗澤揚聲吩咐人道。
聽到宗澤這吩咐,尤敬來大笑起來:“陳大人,你別作態了。看你那樣大費周章的救葛安的家小,我篤定你不會這樣做的。你的心性是不可能做這事兒的。我可是不會被你嚇住的。”
沒想到這尤敬來竟然心思還很細膩的,宗澤猶豫了。也是,自己是不忍心對一個弱小下手的。萬一將人提過來,尤敬來沒有嚇到,到時別將自己僵住了。
看到陳宗澤猶豫了,尤敬來得意的呵呵笑着逼視了回去了。
見尤敬來這洋洋得意的樣子,陳宗澤斂眉思索了一陣,想到了一個主意。
陳宗澤看着尤敬來虛眼冷笑了一下:“你是篤定我沒有辦法讓你吐口麼?剛好我有個新法子一直沒試過,既然如此,今天剛好可以讓尤大人你來試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