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祿生是個滿心功利的人,她沒有必要去問這一句。
顧之薇的大問題解決了,此後生意上的事情便是直接從正門給她送賬本進來也不會遭到阻攔。只是這一番動作自然是招惹了不少人眼紅。
顧之薇不會拒絕從正門進出賬本的便利,只是文姨娘的那條暗線她還是留着。她不相信朱氏她們不會動手腳,凡是重要的消息送進送出,都是從文姨娘哪兒走的。
還有幾天便是新年了,顧家上下都忙了起來。要準備祭祖還有幾個孩子要上族譜,新年裡要準備的年貨,院子要打掃休整一番,還有一些花木也要新買進來添幾分活氣。
在這樣的忙碌中朱氏暫時將顧之薇的事情給忘掉了,每日裡扎進賬本和整理家事之間。
顧之嫣可沒有對顧之薇掉以輕心,她不管顧之薇是真的單純還是裝的,她都會死死的盯着顧之薇。
是她大意了。
之前以爲確定了她不是如同她一般重生的便放心了,她忘了不是重生的也有可能是她的敵人。對於一個上輩子不存在,這輩子新出現的人,她一開始就應該時刻注意的。
顧之嫣重生這輩子可算是活得不錯,顧之如被她打擊得病了好多天。她學琴,她便給她換了個師傅,改了她的指法,還在琴絃之上給她抹上了害她指骨的藥,她這輩子都別想再彈出優美動聽的琴聲了。
可是顧之薇呢?
她還要好好想想要不要將她嫁給張秋生,可是顧之薇有那樣不堪的名聲,張家人又怎麼會同意她嫁過去呢?
雖然張秋生不堪,可張家到底還是個侯門在哪裡擺着呢!上輩子她爲了嫁進去朱氏和她自己都是下了一大番功夫的。顧之薇一個名聲臭了的庶女……顧之嫣只覺得頭疼,怎麼想張家都不可能娶她。
不能將她嫁給張秋生,難道還是要將顧之如嫁給張秋生?顧之薇……顧之嫣覺得,不管如何都不能讓她嫁得好。
女人的直覺是敏銳的,大多數女人都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顧之嫣的直覺告訴她,顧之薇是個危險的人,不能讓她嫁得好。
顧之薇不知道顧之嫣已經在煩惱着如何讓她嫁得不好了,自從她知道顧之嫣在派人盯着疊霜院之後,她每日的活動便故意做得透明瞭。時常在那些“探子”的眼前晃盪,安她們的心。
新年的前兩天,按照泉州的習俗是要去走百病的。
這點於前世不同,前世是正月十五走百病,這裡是之前,大約意思是將去年的百病都走光了?
顧之薇不懂,不過入鄉隨俗嘛!
按照習俗是要一起盛裝而出,一起出去走走,過橋頭渡口,將百病都給走掉纔好。
這天是深宅大門裡面女眷難得出門的一次。
柳媽媽很高興,和流香荷衣曲水流觴她們忙活了一上午,跳出了一條百褶挑銀邊兒滾祥雲的裙子,和一件銀紅色的披風,一雙尖兒上有一個圓球兔子毛,中間是一顆明珠的鞋子,還有一套珍珠首飾出來。
一定要將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出門去走百病!
顧之薇難得看柳媽媽她們發自內心的高興,便隨她們打扮去了。結果,很是喜人。
顧之薇簡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什麼衣裳都配她。
吃過晚膳顧之薇去前面同衆人匯合,前邊兒已經有了一堆的人了。四家的人聚集在一處,還是挺嚇人的。特別是古代這種有妻妾的大家族,隨便一家人出去,人數都能秒殺幾家現代家庭。
顧之如已經閉門不出好久了,今日總算是跨出門了。只是人卻看着虛弱,雙眼無神的樣子。
朱氏見了越發的不喜歡了,握了顧之嫣的手叮囑道:“不要同她們一起亂走,跟着孃親,到時候咱們去茶樓包個雅間,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再乘馬車回來。”
“好,嫣兒知道了。”
集合完畢,各家的長輩們又叮囑了幾句之後終於放孩子們出門了。丫鬟婆子小廝都站到各自的主子身後去,這天晚上是需要高度注意的,若是這些公子姑娘出了什麼事情,回來他們就完蛋了。
顧之薇同顧之明和顧之玉在一處說話,顧之怡在她們的旁邊。
叔叔嬸嬸家的孩子們都與這些堂姐妹們不親,一個個都跟自己家的姐妹們玩兒。這樣出去,倒是不像一家人了。
顧之薇也不管這些,自從入了大宅她便難得出門一次,今日她要好好的看個夠。
買了一盞兔子花燈提在手裡,同身邊的小姐妹說說笑笑,腳步輕快無比。
穿梭在人潮裡面,她感覺到了紅塵的味道,這纔是人間的活氣。在深宅大院裡面,哪裡像是生活的樣子?
如果可以,她倒是想回到花月小築裡面生活。雖然辛苦一些,但是,那纔是生活的滋味啊。
人就是這樣,在你吃苦的時候,你想着要過好的生活,等到你的生活完全好起來之後,又開始懷念過去了。
這是一種循環,你不能改變這種想念的滋味,你所能做的就是不管你在什麼樣的境地裡,都細細的體味當下的生活滋味。
姑娘巧笑,頭上珠光瑩潤,恰如她的笑顏。
在橋頭,一個穿着寶藍色衣裳的人靜靜的看着提着一盞兔子花燈的姑娘。
這世界何其小。
祝子商感嘆,他與這顧之薇是真的有緣分。即便是遮住了臉,只有一雙眼睛在外面,他也能一眼認出顧之薇來。
說不準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是這就是事實。
看着她周圍的人,還有那小廝婆子丫鬟,這丫頭現在在泉州生活得也不錯啊。他不得不承認,顧之薇是個際遇讓他驚歎的人。
想要過去又覺得唐突了,索性便站在橋頭,看着顧之薇與他擦肩而過。
“五妹妹你等等。”
尾巴是一個看起來有點功夫的年紀相當的公子。
祝子商將眉毛一挑,五妹妹?
叫得倒是親熱!
沒被人發現的祝子商連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平津橋頭的這一面,只有他一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