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寧望了望秦府的大門,不知何時,有些陰霾的天空突然飄起了素白的雪花,一片一片掉落而下,雪花紛飛。
那空無一人的大門口,突然之間出現一道裘衣的身影,墨發高豎,墜在腦後,風塵僕僕,俊臉之上還帶着焦灼之色。
秦府的喪鐘敲響,屋裡屋外的奴僕跪了一地,掩面綴泣,不敢哭的太大聲。
秦陽伯終究是沒熬過去,死在了這第一場雪來臨之際。
好在秦如風趕回,秦陽伯走的也算沒有遺憾。出殯那天又下了雪,秦如風捧着紙錢,面色無悲無喜的走在前邊,後邊是一口巨大的紅棺材。
秦陽伯生來便是頭頂秦府的風光的,死後卻是叫人不要鋪張,只落日的時候匆匆走了小路下葬一處。
秦如風跪倒在秦陽伯的墳前,久久不語,渾身的雪已經快要把他淹沒。
不遠處。
“再這般下去,他這身子怕是熬不住。”林舒婉有些擔心的想要上前,手卻被秦騫制止了。
秦騫知道如今能在秦如風跟前說上話的,怕是隻有林寶寧了。
秦如風拿出瓶子也灌了一口,口腔裡的味道是熟悉的桑葚,林寶寧離開的這一年多的時間,他無比的想念這口。
“喝點吧,你喜歡的。”林寶寧在秦如風的旁邊找了塊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把傘往旁邊一放,自己也拿出個酒瓶子灌了一口酒。
不遠處的山坡上,顧三郎的身影淡淡的凝望,身上的大氅也落了不少雪,一隻傘撐過來,“主子,仔細着身子。”
林舒婉也在秦騫那裡知道了林寶寧與秦如風的關係,小兩口的目光都向她瞅了過來。
顧三郎沒去在撐傘,而是轉身離去了。
心底也是爲自家主子深深的擔憂,前有溫家的小公子,如今又來了箇舊相識,這秦九公子可是跟林姑娘關係匪淺,還如此仗義,算是勁敵。
秦如風眼前出現了一枚玉瓶子。
兩人除了喝酒在相顧無言,雪一直下着,漸漸兩人身上都沾滿了雪。
阿尺嘆了口氣,也跟了過去。
她嘆了口氣,走上前去。
主子擔心林姑娘冷着,凍着,林姑娘可好甘願在這數九寒霜的天氣中陪着秦九公子,只有主子自己在這悶聲不響的生悶氣,林姑娘也不知道啊。
山坡下,秦如風又抿了一口酒,聲音沙啞,似在回憶,“我母親是我爹的續絃,我爹娶她都是因爲她是富商之女,嫁妝就有八十一擡,可他娶了又不珍惜,我娘生完我之後,抑鬱而終。我這二十幾年的人生中,沒有一天不在責怪他,恨他,可如今他死了,我本應該高興纔對,是他對不住我母親,早死了,早下去贖罪……可是……”
秦如風聲音似乎哽咽了,他從懷中掏出一枚玉墜,原本成對的耳墜只剩下了單隻,雖然主人經常擦拭,但是上面耳孔的金物色澤已經不如往昔,看上去時間已經非常久遠。
“這是我娘生前最喜歡之物,原本她死後作爲陪葬同她一起去了,可老頭子手裡卻有一隻……”
秦如風說完神情似乎有些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