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婆婆在家嗎？”王怡知道，方婆婆必定會問一些關於楚蘭的問題，可方婆婆也拉不下臉去她那裡問，所以她自己送上門來。
四歲的小男孩瘦瘦小小的打開內大門，道：“你是誰？曾祖母在裡面休息。”
“王怡，”王怡對孩子，也是很正式的說出自己的名字，然後看了看身後的人道：“他是木頭，你直接無視他。”
瘦小的四歲男孩感覺王怡好玩，點點頭，一本正經道：“阿姨你等一下，我這就是進去叫曾祖母。”
很快，四歲的小男孩就跑了出來，道：“阿姨，曾祖母讓你進去。”
王怡這纔打開柵欄走了進去，榮拓也跟着進去。
“這是一些自家種的菜，”王怡示意榮拓跟四歲小男孩去將藍子裡的菜放好。
榮拓也蠻好奇，王怡這一藍子的菜哪裡來的，現在冬天冷了，要種菜，又不是在南方，可沒那麼容易。
榮拓自然也看出王怡在故意支開他，他就跟小男孩去放菜，順利又在院子外等一等，小男孩很乖巧的跟在榮拓身旁，一語不發。
這孩子，應該就是楊成的兒子，楊家的曾孫輩中最大的楊誠。
方婆婆已經坐到了堂屋中，坐在了主位上，見王怡來，就向她招手，示意她坐到她邊上來。
王怡也不扭捏，落落大方的坐到方婆婆身旁。
“怡兒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了？”
王怡眼裡有吃驚，沒想到方婆婆老了老了，反而精明一回，隨即，她眸光黯了下來，方婆婆年紀已經大了，有些事情她吃不消，說了，只會讓她因爲胸口堵着一口氣，結果身體出問題，而轉眼，又快要老人最難熬的深冬了，有些東西，還是不要說了吧？
“放心，我這把老骨頭經得起，”方婆婆道，其實，昨天兒子與孫子的話，她已經有了聯想，與王怡第一個聯想一樣，不同的是，方婆婆想不到更深層面的。
“方婆婆，兒孫自有兒孫福，有些事情……相信楊里正能處理好，”不然後來，也不會故意大聲說要趕楊成出家門的話。
“哼，”方婆婆一提到楊里正，嘴巴就氣得歪了歪，卻也不想在外人面前攻擊自家兒子，可還是忍不住問：“你說說，你都知道啥？”
“前天，我家不是遇到流寇夜裡來搶糧食了嗎？”王怡道。
“嗯？”這個跟楊成非要娶楚蘭有什麼關係？
王怡其實也覺得楊里正家的事情與她沒有關係，可將楚蘭扯進去了，順便也借楚蘭的手將她也扯進去了，她也只好一步步應付。
“我懷疑我之前收購的米來路有問題，纔會引來流寇暗夜來搶，所以那天夜裡，我聽到有人偷偷潛進家裡來，才呆在房間裡沒有動靜，哪怕有人喊着火了，我都沒有急着出去，糧食，哪有自己的命重要啊？”王怡故意壓底了聲音，讓事情更加真實性，她自然不能真的如跟楚蘭一般跟方婆婆說，楊里正再不好，也是方婆婆的親生兒子，孃親哪有不站在兒子那邊的？如果知道她知道了威脅她兒子生命的事情，哪怕方婆婆再喜歡她王怡，只怕也會想辦法抹殺她，替她兒子將這件事情圓起來。
王怡也是知道這個事實，就更不可能跟方婆婆說那些，但也不能什麼都不說，就說了她之前暗示楊里正的那些話。
如果這些話能由方婆婆傳到楊里正耳朵裡，那麼話語的真實性，也就增加了，只要楊里正再去山角處找找她故意設下往山上的痕跡，那她就能從這件事情摘出來，這其實也是王怡的目的之一。
家長理短還成，她可不想被扯成軍國大事裡面去。
方婆婆聽完一愣一愣的，她腦子裡很亂，她想到，將消息放給流寇的，該不會是她兒子吧？難道是她孫子不成？她記得昨天早上楊里正從王怡家裡出來，便打孫子的事情，越想，就越覺得有可能。
可方婆婆轉念又想，自己孝順的孫子楊成一向是悶葫蘆性子，昨天卻指責楊里正的話，說：“爹，究竟是誰害了我們全家，爹心裡應該更清楚，”於是她想，是不是楊里正貪錢，將王怡收了多少糧食的消息賣出去，而孫子知道了，偷偷的能風報信，這纔會捱打的呢？
可是這又怎麼扯上了楚蘭？方婆婆這會可真是頭暈得厲害了。
王怡不解的看着方婆婆，也不知道她聯想到些什麼了，可見方婆婆時不時眉頭打結，鬆開了又打結，原本就皺文密佈的眉頭，這會夾死一隻蒼蠅都沒問題了。
方婆婆問：“楚蘭是怎麼回事？”她實在想不出，楚蘭怎麼跟這件事情扯上了關係。
王怡一看，看來方婆婆已經替這件事情定性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想到了什麼。
“她是我的人，可是卻聽別人的話，不將事情告訴我，如果不是我發現得及時，險些害了院子裡的一大家子人，”王怡咬牙，雖然現在小榮磊的精神一天天恢復了，可她只要一想到小榮磊蔫蔫的樣子，就忍不住一陣陣心疼。
“怪不得你這樣，”方婆婆一下子彷彿又老了幾十歲，眼神也沒辦法如之前那樣明亮了。
“罷罷罷，我就同意這場親事吧，只是有些事情，我還是要問問，”方婆婆想到這都是自己兒子與孫子造的孽，而自己這個孫子還算有擔當，主動去承擔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好，”王怡鄭重的點頭。
方婆婆問了楚蘭的事情，問她以前的夫家是誰等等，甚至也還問了，到了青樓，可接過客否等等，最最關鍵的是：“她還能生養嗎？據說青樓裡的姑娘都是被餵了……”
王怡一愣，這個問題，她沒問題，她一時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方婆婆擺擺手，又道：“罷罷罷，就這樣吧，怡兒你也算仁慈了，這要落到大戶人家，像楚蘭這樣的背主的奴才，發賣去青樓都不爲過。”
顯然，方婆婆對大戶人家的手段有一定的瞭解。
王怡見方婆婆一副累及的樣子，也沒再多停留，告辭之後，抱着小榮磊，外帶榮拓這條尾巴，便離開了。
也不知道，楊里正從後堂裡出來的事情，剛纔王怡與方婆婆對話時，楊里正都在那裡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