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烈日炎炎。
但是千里院正房裡卻一片陰涼。屋子裡各個角落都擺了冰盆,花瓶裡插了新折回來的荷花,滿室清芬。
已經四歲零三個月的軟萌小正太姬昊澤小盆友端端正正坐在小板凳上,任由自家老爹給自己在頭上梳了兩個包包頭。
然後扭頭用依然帶着奶音的童音問道:“爹,你爲什麼要留鬍鬚啊?”
吳晨扭頭看了看輕紗帳安安靜靜睡臥的吳雙雙,眼底的疼痛一閃而過,含笑說道:“因爲,爹不刮鬍子會看起來比較憔悴,這樣你娘醒過來之後,纔會覺得心疼啊!以後,她就再也不捨得這麼一直睡一直睡了……”
姬昊澤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小下巴,憂傷了,“爲什麼我不長鬍子呢?要是娘醒來看到我滿臉鬍子不是更心疼,以後更不捨得這麼一直睡了?”
吳晨本想笑一笑,涌上心頭的卻是滿腹的心酸,拍了拍他的頭:“好了,你該去上學了!”
姬昊澤跳下小板凳,去洗了手,然後跑到牀邊,掀起帳子,爬上去,在吳雙雙腮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才跳下來,和吳晨道別去上學。
吳晨深吸了一口氣,轉身來到牀邊,把帳子掛起來,在牀邊坐下,拉了吳雙雙一隻手握在掌心裡,輕輕說道:“心兒,你已經睡了半年餘了,也該睡夠了吧?這半年……咱們所有的事情進展都很順利,照這樣下去,頂多再有五年,大周……不,不對,是咱們的吳國就可以建國了,然後我們可以再用五年的時間鞏固政權,治理天下。
“國泰民安之後,便是百廢重興,我們在藏龍堡總結出來的經驗可以推廣出去,到時候大吳興盛指日可待……”
他聲音低沉柔緩,說出來的話簡直像是一曲大提琴獨奏。
只可惜唯一的聽衆一點反應都沒有。
很顯然,吳晨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自說自話了,說完這些,他就開始給吳雙雙喂水,兌了溫水進來給她擦身、更衣。
這些事情,他從來都不假手於人,全部都是親力親爲的。
道真大師回來之後說要嘗試用佛法喚醒吳雙雙,所以就舉行了長達三個月的法事。
若說法事一點效果也沒有那是不確切的。
因爲吳雙雙的面頰漸漸豐潤起來,雖然和出事之前沒法比,但是也不是失去意識之時那般枯槁的模樣了。
所以,吳晨認爲她會醒過來的信念就越發堅定了。
他回來之後,順哥兒倒是沒怎麼樣,不過一夜之間好像長大了不少,不讓大家再喊他乳名,要叫他大名,聲稱他要成爲一個男子漢,好好保護孃親。
而吳鐵匠大病了一場,病癒之後身體每況愈下,精神好一些的時候就去雙雙娘墳前坐着,每天都過來看看吳雙雙,然後剩下的時間就自己在房間裡坐着。
相對於他們,吳晨的一切反應稱得上平靜,衣食住行都很正常,只是把手頭的工作大部分都分配出去,勻出來更多的時間照顧吳雙雙。
雖然吳雙雙這一趟就是一百九十天,但是身上始終清爽乾淨,連半點異味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