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敢不敢賣?只要不是朝廷禁止的東西,我都敢!”素來知道林媛腦袋瓜兒好用,主意又多,林長慶當即亮了眼睛。再說了,林媛是誰,還能坑了他不成?
林媛這話還真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興趣,都看着她催問到底是什麼新鮮東西,不怪大家好奇,實在是這個丫頭太古靈精怪,每次都能想出讓大家意想不到的主意來。
林媛嘻嘻一笑:“朝廷禁止的東西,你就是敢賣我也不敢給你啊。其實呢,也不算多麼新鮮,只是大家都沒有用過而已,我說的東西,是衣櫃,對,就是用來裝衣裳的衣櫃。”
蘭花眉頭一挑,顯然有些失望:“衣櫃?這東西不是每家都有嗎?你瞧,就俺家還有好幾個呢。”
蘭花說的不錯,衣櫃這東西其實很是普通,別說那些有錢人家了,就是一般的窮人家裡還能有個裝衣裳的櫃子呢!只是材質或者做工不同而已。
林媛高深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林長慶送了妹子一個白眼兒:“你這丫頭,聽媛兒說完。媛兒既然敢說,就肯定跟咱們現在用的衣櫃不一樣。”
蘭花撇撇嘴,衝林媛調皮地擠了擠鼻子。
林媛一笑,一邊用手比劃,一邊解釋着自己所說的衣櫃:“我說的衣櫃確實有些不一樣。現在我們用的衣櫃其實說白了就是個大箱子,把咱們的衣裳疊一疊放進去。這樣放衣裳其實有很多弊端的,先不說找衣裳時麻煩費勁兒,就是那些衣裳也受不了啊,一直在櫃子裡疊着,時間久了就會有好多褶皺,新衣裳也要變成舊衣裳了。”
林長慶林家信幾個是男人,沒有整理衣裳的經驗,但是王嬸子和蘭花卻是感同身受,不住地點頭同意,就連林薇小林霜也紛紛表示贊同。
小林霜舉着小胳膊叫道:“就是就是,每次娘給我找出來的衣裳都有一道子印兒印兒,穿在身上可難看了。娘還得用熱水壺給我燙燙才能把印兒印兒去掉,有次趕上小弟哭鬧,娘忘了我的衣裳,還給燙了個大窟窿呢。那件衣裳我穿了沒幾天呢,哼哼,等小弟長大了,得讓他賠給我件新的才行!”
小林霜嘟着小嘴兒,一副氣呼呼的樣子,看樣子還真把這筆賬記到了那個只知道吐奶泡泡的小傢伙兒身上了。
不過小林霜的話還真是道出了天下所有女人的煩惱。
林媛一拍手:“對,所以啊,我這個衣櫃就是爲了解決這個難題而設計的。”
她一邊說着一邊拿手指頭在茶水裡蘸了蘸,以桌面爲紙開始畫了起來:“其實這個問題十分好解決,我們把櫃子立起來就好了。喏就像這樣,櫃子做成一人高的形狀,裡邊放幾根橫木,然後把衣裳掛起來就行了。”
把衣裳掛起來?
蘭花幾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桌上那個四四方方的東西,頓時覺得大開眼界了。他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既然把衣裳疊起來放置很容易有褶皺,那我們就不疊着了唄,直接掛起來不就行了?
不過,怎麼掛呢?
蘭花歪着頭問道:“衣裳不是應該穿到身上嗎,不穿在身上怎麼讓它掛起來呢?”
這個問題就更好解決了。
林媛的手指頭在茶杯裡蘸了蘸,又在桌上畫了個彎彎曲曲的東西,這東西乍一看跟獵戶用的弓差不多,只是那上邊多出來的鉤子是幹什麼的?
“這個叫做衣架,把以上放到衣架上,然後用這個鉤子掛到衣櫃裡邊的橫木上就行了。”
原來如此!
林長慶大喜過望,眼睛閃閃發光,彷彿已經看到自己的鋪子裡全都是來買衣櫃的客人:“這個東西果然新鮮,媛兒,你真是太聰明瞭!”
林家信也對衣櫃十分感興趣,以前他給鎮上的大戶人家做過不少木匠活兒,做的衣櫃更是數不勝數了,但是這樣的東西還真是頭一次聽說呢。
跟輪椅一樣,這東西也是他閨女想出來的呢!林家信看向自家閨女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笑着拍了拍閨女的肩膀,滿臉都是寵溺。
林媛嘻嘻一笑,又給林長慶畫了幾種以前自己見過的衣櫃樣式,雙開門的,三開門的,若是家裡地方大,還能用五開門甚至六開門的。當然這些東西都是林長慶自己掌握了。
爲了跟舊式衣櫃做區別,林媛把“立櫃”的名字也告訴了他。而且,因爲立櫃的獨特特點,林長慶想要在上邊雕刻或者畫各種花樣就都不受到限制了。
還有那個衣架,也有各種樣式,掛上衣的,掛裙子的。林媛還專門畫了一種用來掛褲子的衣架,就是跟S形狀差不多的彎彎繞繞的鉤子。因爲這種衣架需要彎曲才能行,所以林媛建議用鐵絲來做比較好。
林長慶認認真真地聽着林媛一一講述,時不時地問兩句自己不明白的地方。最後,還拿出來了筆和紙把她說過的各種樣式全都畫了下來。
林長慶也是個十分聰明的人,不用林媛多說,他又從現有的立櫃樣式裡自己想出了幾個其它樣式的。
“媛兒,若是我這立櫃能大賣,我一定要給你幾個頭功!你想要什麼,哥都買給你!”林長慶高興地放下手裡的炭筆,經過這半年的相處,他早就把師傅的孩子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來看待了。
蘭花也高興地大笑起來:“哥你真傻,林媛可是個小富婆,哪裡用你買東西?你啊,還不如等她跟夏徵成親的時候,給她打一套最好的傢俱送給她呢!”
“哈哈,這個主意好,還是我妹最聰明!”林長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林媛滿臉無奈,現在心情好了,這兄妹倆又開始聯手打趣起她來了。
過年前村裡每家每戶幾乎都在走動關係互送禮物,條件好一點的送的東西也要好一些,條件差一點的也把自己家裡的吃食分出去一些,正所謂禮尚往來,就是這個道理了。
林媛家送出了不少豬肉,自然也收到了不少大家送來的東西,雖然都是村裡最平常的,但是重在心意,不管是白麪饅頭,還是棒子麪窩頭,她都笑盈盈地收下了。
這天傍晚,劉麗敏坐着馬車來了。自從她的劉家酒莊開業以後,她就花大價錢買了一輛馬車,既能送貨又能自己用。而劉麗敏這女人,說起來還真是個女強人,平時送貨有店裡的夥計,一到自己回家時就親自上陣當起了車伕,這不,今兒她就是自己駕着馬車來的。
林媛大老遠見她揚着馬鞭,嫺熟地駕着馬車,不禁有些汗顏,自己已經夠強悍的了,但是跟這個小姨一比,簡直不能看啊。
“媛兒!”瞧見林媛在門口,劉麗敏手裡馬鞭一甩,馬車又快了一些,大道上的人無不側目。
把馬車一停,劉麗敏還不等林毅過來,自己就已經手一擡,一手抱着一個酒罈子進門了。
林媛舌頭一僵,覺得已經到嘴邊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麼出口了。這個小姨,果然是強悍啊!
劉麗敏的酒莊生意不錯,店裡的米酒賣的相當好,還有那幾種果子酒也是。除了供應給福滿樓以及幾個分店以外,鎮上不少人家都跟他們店裡訂了米酒和果子酒,這種酒性子沒有那麼烈,而且果子酒喝起來又好喝又顯品味,那些貴婦人和小姐們都很喜歡。
“車上還有個籃子呢,媛兒你把那籃子拎進來就行了。”
林毅想要伸手從劉麗敏手裡把酒罈子接過來,卻被那力大無窮的丫頭給嫌棄了:“別倒手了,你再給我摔了。哦,幫我把馬喂喂吧,來的時候總覺得這馬跑不快,肯定是店裡小夥計偷懶,沒給它吃飽。”
林毅嘴角抽了抽,什麼沒吃飽,難道你沒有看到這馬鼻子裡一直在呼白氣嗎?你這女人,來的時候是飛着來的吧,把馬累成這樣!
“哇,小姨,你居然買了這麼多水果?一定很貴吧?”林媛拎着那隻籃子進來了,一開始還覺得納悶這是什麼呢,還小心翼翼地用布蓋着。一掀開,嚇她一挑,居然是一籃子新鮮水果,這在冬天可是稀罕東西。
劉麗敏把酒罈子放到廚房,甩了甩胳膊:“少來,你在福滿樓什麼好東西沒見過?還會稀罕這些水果?我可告訴你,這果子不是給你吃的,是給你爹孃和弟妹吃的,沒你的份兒!”
林媛小嘴一撅,不樂意了:“小姨偏心!我這麼幫你,你居然連個水果都不給我!我要去給外婆告狀,讓她押你回去相親!”
“臭丫頭,敢威脅起你小姨來了?找打!”說着,劉麗敏的手作勢就要拍上她的腦袋瓜兒。
林媛哪裡肯讓她得逞,嘻嘻一笑,拎着籃子就跑進了屋裡。
劉麗敏眉眼彎彎,搓着手進了屋:“小不點兒,小姨來啦,快來讓小姨看看又長俊了沒有?”
屋裡正在吃奶的某個小奶娃突然打了個機靈,黑亮黑亮的小眼珠兒滴溜溜轉,好像能聽懂某隻餓狼的嚎叫一般。
這可不怪林永嚴不喜歡這個小姨,怪只怪這小姨一來就張着手指頭在他肉嘟嘟的小臉蛋兒上來回揉捏。若只是臉蛋兒也就罷了,胳膊腿兒腳丫子,她都得捏一遍,有次正好趕上劉氏給他換溼了的尿布,這小姨居然還把他的小屁股給捏了一個遍,可把小傢伙兒給折騰壞了。
林薇十分體貼地把水果洗了端進了屋裡,雖然劉麗敏口口聲聲不許林媛吃,但是拿到眼前還是頭一份兒就給了她,沒辦法,誰讓她最疼這個從小頂着小災星名聲長大的外甥女兒呢。
林媛咬了一口蘋果,只覺得甜滋滋涼絲絲的,十分好吃,忍不住嘆了口氣,問道:“小姨,你這蘋果在哪兒買的?真好吃。”
劉麗敏把手從小奶娃臉蛋兒上拿開,瞧着小奶娃兒那委屈地撇着的小嘴兒,拿了一塊兒蘋果逗了逗,隨口說道:“你真當我是有錢沒處花的財主婆了?還買水果呢。這些水果都是別人送的。”
“誰?”林媛又咬了一口,隨口就接了一句。
“孟同。”怕林媛不清楚是誰,劉麗敏又補充了一句:“就是孟家酒坊的當家的。”
他?
林媛咀嚼蘋果的動作慢了下來,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這百年餅屋的鋪子就是她從孟同的手裡面搶過來的。現在劉麗敏又是跟他一樣都是賣酒,這傢伙不但不記仇,竟然還來送禮?
黃鼠狼給雞拜年,肯定沒安好心。林媛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她可不認爲能養出孟春燕那樣的閨女來的人,品質能好到哪裡去!
“是孟同親自去的?他們孟家可說了什麼?”
談起正事來,劉麗敏就嚴肅了許多,歪着頭嘟嘴道:“是他親自來的,我也納悶,本來還以爲他們是來找事的,可是聽着孟老闆說話,又覺得這人挺隨和的,不像是那種爾虞我詐的人。但是……”
“但是什麼?”
林媛實在是不放心劉麗敏,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但是,這個孟老闆笑起來的模樣,總是讓我覺得有些瘮得慌,也不知道爲什麼。”
想起孟同那雙賊溜溜的眼睛,劉麗敏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雖然她隱約猜到了一些什麼,但是對於林媛這個外甥女,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來。不過她卻是多了個心眼兒,自從那孟老闆來過以後,她不管去哪裡身邊都會留個人跟着。
林媛沒有見過孟同,不知道他爲人究竟如何。但是劉麗敏的細微反應她還是看在了眼裡的,當即又叮囑了幾句,最後還不忘說道:“小姨,你僱個車伕吧,最好是那種會點功夫的。以後回家可不能單獨一個人了,還有,要是挺晚了,你就留在店裡歇着吧,店裡人多,就算有事也能有人照應着。”
聽了林媛的話,劉麗敏纔回過神來,哈哈一笑,擺擺手,無所謂地說道:“車伕就算了吧,我每次回家都是緊着白天的時候,路上不少人呢,肯定不會有事的。放心吧啊。”
這劉麗敏別的都好,就是太犟了一些。林媛知道就算自己再多說多少,也不可能改變她的想法,索性也就不說了。不過卻是把這事放在了心上,劉麗敏畢竟只是剛從村裡出來做生意的新人,那些爾虞我詐的事經歷的不如她多。
林毅喂好了馬,又幫忙仔細檢查了一番馬車,把鬆了的輪子重新擰了擰。林家信則把家裡的米麪肉什麼的,裝了好多在馬車上,讓小姨子帶回家去。
劉麗敏也不客氣,這些都是大姐夫孝敬老丈人的,她這個小姨子也只是跑跑腿兒罷了,不好說什麼。
“行啦,回吧,我走啦!”劉麗敏爽快地一笑,揮着馬鞭子跳上馬車就走了,話音還沒有落,馬車已經奔出去老遠,只留下後邊不少揚塵了。
林家信無奈搖搖頭,苦笑嘆道:“這丫頭,這麼個脾氣,以後可怎麼嫁人啊!”
大年三十,林媛一家人全都起了個大早。林薇負責照看小奶娃兒,林媛和劉氏在廚房裡忙活着過年的東西,經過這大半年的調養,劉氏的身子已經痊癒,做活什麼的都不受影響了。只是林媛心疼孃親,不想讓她累着罷了。但是過年是大事,劉氏說什麼也得搭把手才行。
年三十晚上要吃團圓飯,劉氏娘倆從上午一直忙活到下午,做了滿滿一大桌子菜。過年也是有不少講究的,什麼不動火啊,守歲啊,反正有不少都是林媛聽都沒有聽過的。雖然很好奇,但是林媛還是管着了自己的嘴,愣是沒敢問。
開玩笑!家裡就是再窮,也不可能連年都不過了,林媛若是問了纔是暴露了自己不是林媛的秘密了呢,肯定會讓劉氏問到底不行!
小林霜和林家信則收拾着院子,貼起了春聯和窗花。這些窗花都是她們逛街時在一個老婆婆手裡買的,有福字的,有門神的,有喜鵲登梅的,有年年有餘的,還有小胖娃娃抱着大鯉魚甜笑的,總之,只有你想不到的,絕對沒有你買不到的。
頭一次過年這麼熱鬧高興,小林霜一手拿着一打窗花,挨個地在窗戶上貼,遠遠瞧去,都快看不到窗戶只看到窗花了。
林媛家裡歡聲笑語,香氣騰騰,好不熱鬧。老宅那邊卻是死氣沉沉的,各家各戶的煙囪裡都冒出了或多或少的煙,只有老宅這邊還一直冷着鍋呢。
自打分家以後,老宅這邊的日子就越來越難過了,特別是林永樂從大牢裡出來以後更是如此。
馬氏天天在家裡守着兒子,一刻都不敢離開。不是馬氏多麼心疼兒子,而是這孩子實在是不讓人省心。一條腿都瘸了,神智也不清楚,偏偏這林永樂還總是三天兩頭地往外爬,嘴裡還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說着什麼。
若是隻是往外爬也就罷了,偏偏這林永樂一邊爬,衣裳還一邊往下掉,把村裡的孩子們嚇得不行。村裡人已經不止一次找上門來了,更有的人直接找到了老村長那裡,希望老村長能夠出面讓馬氏把林永樂給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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