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巧巧看着她，覺得自己剛纔的話有些重了，但是如果石雲一直這樣摳摳搜搜的，日後和那些個貴婦人可怎麼打交道。
而且錢這東西真不是省出來的，這點她感觸還是很深了。
“娘，只有會花錢纔會掙錢，我們與其想着怎麼省錢還不如該花花，該用的用，把日子過好了，再把心思用在掙錢上。”
“唉”石雲嘆了口氣，沒有說話，一路上都很沉默，看着蘇巧巧買的那些東西既覺得浪費，又覺得巧兒說的有道理。
他們過了一輩子也沒有把日子過好了，巧兒雖然花錢大手大腳，卻用了半年就讓家裡過上了好日子。
因爲後面還有牛車跟着，趕車的速度不快。
出了縣城，走了一段路，到了人閒稀少的地方，前面坐着的十一忽然說道：“夫人，小姐，坐好了，這段路不好。”
蘇巧巧愣了一下，縣城這段路她雖然不經常走，但也還是知道了，也沒有不好啊。
“發生什麼事了？”蘇巧巧皺眉問道。
蘇永壽回道：“沒事，就是前面有顆樹擋了路，十一去弄了，馬上就能走。”
蘇巧巧掀開馬車簾子看了下，見前面真的倒下一棵樹，也就沒在意。
“不對啊，巧兒你聽聽外面是不是有什麼聲音？”石雲忽然說道。
蘇巧巧也聽到了，心裡咯噔了一下，卻是笑着安慰道：“沒事，可能是十一在挪樹。”
說着，她就到前面掀開車簾往外看，十一不在前面，樹已經不見了。
蘇永壽坐在車沿上，臉色發白，額頭有細汗冒出，見蘇巧巧看他，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自己不能說話。
蘇巧巧皺了皺眉，正要往四周看，十一卻從側面過來，笑道：“小姐怎麼出來了，我把樹弄去扔邊上的溝裡了，耽擱了點時間，快走吧。”
十一說着做到車延上，從蘇永壽邊上路過的時候，蘇巧巧眼尖的看到他在蘇永壽脖子上點了一下，東西很隱蔽，如果不是蘇巧巧特意看了下，是注意不到的。
“哦，快走吧，等下天黑了。”
蘇巧巧說了一聲，就做回了車裡，仔細聽了一下，沒有再聽到剛纔的聲音。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麻黑，蘇書生正站在村口等着，看到馬車的時候愣了一下，待看到車沿上做的蘇永壽和十一後鬆了口氣，快走幾步迎了上來。
“不是去逛逛嘛，怎麼回來這麼晚。”
本來以爲是昨天就能回來的，哪想到一直到今晚纔回來，他都想着今晚要是還不回來就去縣城看看呢。
“你怎麼出來了，辦完事挺晚了，就在縣城住了一晚，順便去看了一下安兒。”
石雲撩開簾子，示意蘇書生上車。
蘇書生看了看馬車，也沒說什麼，讓蘇永壽往裡面坐了坐，他坐在車沿上，隨口問道：“安兒在那咋樣？”
“還行，周夫子就教他一個，還有周夫人待安兒也好，有空的時候我們都去看看他們老兩口，都挺不容易的。”石雲說道，爲蘇永安有這麼一個夫子教授感到高興。
之前她也去看過蘇永安幾次，但都是當天去當天回，也沒怎麼在周夫子家裡坐，今兒去看了，那周夫人確實對安兒很好，夫子雖然嚴厲些，但她也明白嚴師出高徒的道理。
蘇書生點了點頭：“過些日子就去，也應該感謝他們的。”
蘇書生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馬車的事，到了家門口。
蘇巧巧直接讓十一把馬車卸了，馬趕到了牧場，讓牛大江專門劈了一塊地方用來養馬。
到家一家人吃了飯，蘇巧巧就把帶回來的禮物分了。
蘇書生和蘇永壽一人一套文房四寶：“鎮上的筆墨都不好，去縣城順便買了，爹你書房裡的都換一下吧。”
又對蘇永壽說道：“二哥，你沒事除了練武也多花些時間認字，算術也學起來。”
“嗯，我會好好學的。”
蘇永壽認真的點頭，這些日子，有蘇巧巧的靈泉水調養着，他的憨傻已經好了太多了，現在出去如果不說的話，都沒人能看的出來他以前是個傻子。
不過對比起讀書，他還是喜歡比劃拳腳，而且他天生力氣大，練武天賦也很好，尤其是今天回來的路上碰到的那件事情後，他更家決定要好好的練武。
不過他也知道，巧兒讓他讀書是爲了他好，就連方珍珍都在認字了。
蘇永壽又悄悄看了眼方珍珍，按下決定不但要練好武功，也要好好認字。
剩下蘇永安的那一份，在縣城的時候沒來得及給，蘇巧巧就給石雲讓她放起來，等蘇永安回來的時候給他。
石雲和方珍珍也都有脂粉。
蘇巧巧又道：“娘，剩下的有牛叔樑叔他們的，還有張氏兄弟以及王大伯家的，你看着分以下，明天就帶過去吧。”
石雲張了張嘴，想說現在不過年不過節的送什麼禮，可是看蘇永壽以及方珍珍他們收了禮物時那種開心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或許，這真不能算是亂花錢，畢竟每個人都很開心。
石雲沒再說話，晚上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他爹，我是不是管的有點太多了。”石雲翻個身面對着蘇書生。
“巧兒說的也有道理，錢這東西好像真不是省下來的。”
她想了一路，包括回來之後都在想這個問題，覺得自己管的有些太多，又覺得巧兒還小不能不管。
蘇書生知道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今天看巧兒又是馬車，又是禮物的，肯定是忍不住又說了幾句。
“巧兒是個懂事的孩子，她知道什麼應該花，什麼不應該花，她心裡有桿秤呢。”
蘇書生有些感慨的說道，所以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有過多的阻礙她，能支持的支持，不能支持的他頂多說兩句自己的看法。
石雲有些晃神，其實她也知道蘇巧巧懂事，可是看到那錢流水一樣出去，就忍不住心疼。
一輛馬車五十兩，隨隨便便買些東西就二三十兩沒了。
蘇書生見她還在糾結，就安慰了兩句，說道：“好了，早點睡吧，巧兒的事你就少問點，她心裡有譜。”
石雲嘆了口氣不再說話，心裡也暗暗決定，這次真的說到做到，以後儘量的支持她，不再阻礙她花錢。
蘇書生和石雲這邊安靜了下來，蘇巧巧卻是去找了蘇永壽。
“二哥，你今天看到了什麼？”
在馬車上的時候，她就知道出事了，不過當時石雲和方珍珍等人都在，爲了不讓她們擔心，她就沒問。
吃晚飯的時候，她也看到蘇永壽頻頻看向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示意他不要說，而是等到所有人都去休息了，這才找了過來。
蘇永壽張了張嘴，臉有些發白，半響後纔開口說道：“巧兒妹妹，今天咱們的馬車被人攔了，一夥人，拿着大刀長劍……”
看得出，蘇永壽的確是有些害怕了。
蘇巧巧也怔了怔神，竟是真的出事了：“之後？”
事情發生的那麼快，她可不信那些人忽然出現又忽然離開。
蘇永壽嚥了咽口水，說道：“之後來了另一夥人，都蒙着面，然後就殺起來了，見了血，十一……他也很厲害，他腰上的腰帶裡藏着劍。”
說起十一，蘇永壽臉上出現興奮的表情，他也很想像他那麼厲害。
忽然，蘇永壽愣了一下，看着蘇巧巧的身後。
同時，十一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小姐。”
蘇巧巧轉身看他：“十一，今天的事情我需要一個解釋。”
十一是耶律辰送過來的人，果然不同凡響。
十一卻是忽然就跪了下來：“今天事發突然，屬下自作主張，還望小姐恕罪。”
本來不想讓她知道的，可還是被她發現了。
“你有什麼罪？呵呵做的挺好的。”蘇巧巧冷笑了兩聲，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是因爲忽然二線這個一直在自己身邊的人這麼厲害，還是因爲他自作主張，蘇巧巧也說不上來，但是十一的辦法卻是對的，一旦讓石雲知道，還不知道嚇成什麼樣子。
鄉下人，遇上帶大刀的土匪，還不嚇死。
“小姐恕罪。”十一連忙說道。
蘇巧巧深吸了一口氣，壓下那不知道哪裡來的莫名其妙的火氣，儘量讓自己平靜的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忽然有土匪？還有，另外一夥人是誰？”
十一想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說那夥人是耶律辰留下來保護她的。
“那些土匪都招了，是縣城裡兩個男的小混混找他們的，一個叫大頭，一個叫二根，是縣城裡有名的混混，其他的還沒查出來。”
十一把他知道的都說了，是這個叫大頭和二根的人找到了這夥土匪，說蘇巧巧等人有錢，又都是婦孺，那土匪頭子就頂上想了下就決定幹這一票了。
“那兩個人找到了沒？”蘇巧巧皺眉問道。
難道是她在縣城的這兩天不頂上了？或者是……王倩倩？
蘇巧巧的腦海中冒出王倩倩這個人，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大可能，不是王倩倩以前就是村裡的，後來又跟了吳員外壓根就不可能認識什麼混混。
“找到了，可是……死了……”
聽十一這麼說，蘇巧巧就更加確定這事和王倩倩沒關了，她一個女人還不至於敢殺人。
“好了，查出來再說吧。”蘇巧巧擺了擺手，看十一要離開，想了一下，還是問道：“那些人……我是說幫我們的那些人是他的人吧。”
已經轉身的十一身子一僵，還是問出來了。
“是。”
“他在長嶺縣？或者他就在隔壁水家？”蘇巧巧死死的盯着十一背對着自己的身子，眼睛竟有些期待，只是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罷了。
十一身子更加僵硬了。
“小姐，公子他可能有事，公子他……”十一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蘇巧巧的這個問題，而且他已經做好了回去這耶律辰請罪的打算。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蘇巧巧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就不那麼想知道了。
十一擡頭看蘇巧巧，見她一臉的平靜，到嘴邊的話就嚥了回去。
罷了，有些事還是讓公子自個兒解釋吧。
不過看小姐的樣子，可能不大容易。
蘇巧巧正要離開，轉身就看到蘇永壽正眼冒亮光的看着十一，目光更是時不時落在他的腰間。
蘇巧巧忽然喊住了正要離開的十一：“十一，既然你武功那麼厲害，沒什麼事的時候就教教我二哥吧。”
蘇永壽回神，更是期待的看十一。
十一愣了一下，看蘇永壽一眼，點了點頭：“是，小姐。”
看着十一離開蘇巧巧的心情有些沉重，遙遙看了水家的方向一眼，眼中有些莫名的心疼。
那麼小，到底在隱瞞什麼，又在做什麼事，或者有多危險。
今天那些阻擋了那些土匪的人蘇巧巧沒看到，但是從那速度，可蘇永壽的反應也看的出來，那些人很厲害。
既然他不想讓自己知道，也不想讓自己參與，那自己就當做不知道吧。
蘇巧巧嘆了口氣，又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開始爲那個小屁孩牽腸掛肚了。
“是啊，明明是個小屁孩的。”蘇巧巧嘆氣，朝着自己的院子裡走去。
蘇永壽不明白她這麼說的意思，不過能跟着十一練功，真的太好了。
水家，還是那個屋頂上，一身黑衣的他迎風而立，目光追隨着那個小小的身影，眸中劃過一抹愁楚。
“公子。”十一出現在了耶律辰的身後，恭恭敬敬的跪下，整個人和在蘇家的時候截然不同，身上的氣質多了份肅殺，少了在蘇家時候的閒散。
“查出來了嗎？”
“嗯，是王倩倩。”十一恭恭敬敬的說道。
那夥人背後的人根本就不禁查，只是在蘇家的時候，他不好暴漏出太多。
今天已經暴漏的太多了，如果再多，以蘇巧巧的聰明，還不知道想到哪裡去。
“吳家和王倩倩留着，其他人處理了吧。”耶律辰淡淡的說道，總得留點給她讓她磨練磨練的，不然她還以爲每個人都和他一樣善良呢。
十一愣了一些，沒有說話。
暗處，有人接到命令，默默離開。
蘇巧巧沒睡，一直在自己屋子的陰影處站着，等看到一抹黑影一閃而逝，很快從院子裡划過去了下人住的院子後，默默的轉身去睡了。
那身影，她是熟悉的，正是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