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玲穩了穩神,讓腦袋保持清醒的看了眼,接近百來個的邏也兵,然後低道。
“六皇子傷哪了?”
趙志澤挽了挽袖子,露出一條醜陋的傷口,雖然傷的不深,但能看清肉上,紮了不少木屑,想來是他,用木刺一點一點割的,然後再放血塗滿她的襦裙。
劉玲感動的咬緊下脣,垂簾看着裙上的血跡,說道:“那六皇子想怎麼放出信號,這樣的深山老林,除了信號彈,就只有煙了。”
從被綁開始,她和趙志澤身上,就沒有信號彈這種東西,而耿鈞的手下,看樣子也是沒有的,那麼能放出的信號,就只能是煙。
若是放煙,那六皇子的處境就會很危險,很難保證這些邏也兵,會不會將六皇子,當場擊斃!
以六皇子一命,換她一命,她不要!
光是這麼一想,劉玲就感覺後背滿是冷汗。
“沒錯,本王是要放煙,那怕放出一點點,也是信號,只是這樣做,我們就是在鋌而走險,隨時都有可能……”趙志澤沒有再往下說,臉上的表情已經告訴劉玲,激怒邏也兵的後果,那就是性命不保。
“不可以,六皇子剛纔不是說,我們現在最好的辦法,那就是等嗎?爲什麼現在又提出來,鋌而走險呢?”
劉玲急了,她只知道,身懷有孕的人,都會想辦法,給自已的孩子積福報,修善緣,若真讓六皇子這樣做,那她和孩子,不是造孽嗎?
趙志澤少年老成的抿了抿脣,明明看起來還稚嫩未褪,但給人一種他很深沉的感覺。
“耿鈞十分狡猾,他沿路製造了很多個停留的假像,還有陷井,如果我們不想辦法發出信號,本王擔心,葉霄很難找到我們,也正如你所擔心的,進了邏也地界,我們再想辦法,就很難了,而這個方法,能保全你,至於本王……”
說到這,趙志澤有些爲難,偏過頭不看劉玲,語氣帶着萬般糾結,低聲接道:“本王會伺機想辦法脫身,只是,倘若不成功,你就要……”
一個人面對耿鈞了!
這句話趙志澤沒有說出來,但劉玲心裡替他說了出來,驟然間,劉玲心臟緊揪,從情感上來說,趙志澤捨身相陪,確實給了她很多安全感,可理智上來說,趙志澤就不應該以身犯險。
畢竟,他會是將來的真龍天子!
上世她所知道的事情,在這一世,都開始脫了軌,她已經迷茫的有些害怕。
按理,紀南是要成爲劍聖的,怎麼可能死在新城縣郊外。
按理,邏也國的入侵,也是幾年以後,可現在很有可能會提前。
所以她在想,如果趙志澤因此而喪命,那將來的軌跡,究竟會怎樣?
還有阿寶和吳叔叔,也不知道他們是否安好?
看到劉玲臉色蒼白,趙志澤於心不忍,可他觀察了兩天,他的直覺告訴他,葉霄真的就在附近,只是因爲耿鈞太過狡猾,所以找不到他們,若是錯過了眼前這個機會,進了邏也,他很難保證,耿鈞這頭餓狼會做些什麼。
到時,只怕他這個皇子身份,都不再好用。
“所以,剛纔本王才說,你一定要相信葉霄,他一定會救出我們,那怕此計不成功,你也要忍,耿鈞覺得,你是個神奇的女子,他想要征服你,那你就利用他的征服,保全自已。”這句話,趙志澤說的很艱難。
緊握的雙拳,在這個時候,感覺特麼的無力。
劉玲深吸了口氣,大概是人在危險的時候,大腦會變的格外清醒,就連理智也全部拉了回來。
她知道,趙志澤並不是想棄她而去,保全自已。
而是想抓住眼前的這個機會,博一把!
看到邏也兵,已將白饃烤好,欲拿了過來,無瑕深思下,劉玲收起所有惶恐,定定的點了點頭。
“好,照六皇子說的做,不論成不成功,劉玲都肯求六皇子,一定要活着逃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趙志澤看了眼神情瞬間鎮定的劉玲,眼裡劃過一絲欣賞,然後快速收斂起來,果斷的倒在一邊,閉上雙眼。
……
就在此時,已在岷山西的葉霄和歐陽,看着嫋無人煙的叢林深處,兩人神情,都十分凝重。
尤其是葉霄,對他來說,玲兒失去聯絡已經三天了,雖然每次都能從耿鈞,剋意留下的痕跡中看到————安胎藥的藥渣,但沒看到玲兒的人,他的內心就無法鎮靜。
對他來說,玲兒就是他的逆鱗,他的命!
誰都不能碰!
耿鈞動了他的人,那他就一定會讓耿鈞知道,花兒爲什麼會那麼紅。
“六皇子的謀士仲剛已經通知白家兄弟,他們已到岷州,咱們要不要接手?”歐陽輕聲問道。
“除了白毅,還有誰來?”葉霄雙眼佈滿了血絲。
這幾天下來,基本上沒有睡過,下巴長滿了青渣,臉上更是憔悴不堪,就連臉頰,都明顯消瘦了一圈。
“白浩沒來,白騫來了。”
“那先不管他們,讓他們自已看辦,齊洛河現在到哪了?”
“五千人馬,已經換了輕裝,分別從嘉州,茂州,漢州、永興等地,潛入了邏也,大概十天左右,就能到達象城匯合。”
歐陽看了眼葉霄,雖然他對葉霄的決定,從來沒有質疑過,但這麼多人馬越境,並深入邏也,從軍事角度來說,十分危險,很有可能,會引來邏士數萬兵馬輾壓,那麼,齊洛河等人,就是九死一生。
這樣的話,那就是白白將這些年,建立起來的五千精兵,全都折到了邏也。
“告訴齊洛河,人一聚齊,立馬拿下象城,誅殺狄氏滿門,懸其屍體在城外,並堅守象城。”
“葉霄,你究竟想做什麼?”歐陽拿捏不穩的問道。
葉霄回頭看了眼歐陽,如金玉相擊的道:“你曾言,我是趙氏王朝的戰神,將會在有生之年,守護趙氏王朝。”
“沒錯。”歐陽瘁然有些心驚肉跳。
“趙氏王朝是一盤棋,這盤棋裡,我是棋子,我若跳出棋盤,成爲下棋人,也是一樣能守護趙氏王朝,何樂而不爲呢?”葉霄半眯起眼,清冷的說道。
每一個字,都像一個音符,聽得歐陽瞳仁都在放大。
“你是說?”
“沒錯,我要拿下邏也,擁戴趙志澤爲帝。”葉霄平靜的看向叢中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