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趙妙彤的臉色青黑變化,腳步又移了回來,重新扶住劉玲。
剋制住她的心火,軟言細語道:“玲兒,我是你的嬸孃,若是你心甘情願嫁葉霄爲妻,那就讓嬸孃替你撐傘,若是……”頓了頓,目光直逼葉霄:“若是你被人強迫,那你現在就可以告訴嬸孃,嬸孃和你大伯,自然會替你做主。”
剋意壓低的聲音,那裡能瞞得過衆人的耳朵,驟然,凌紅站在邊上放聲冷笑,一個箭步上前,奪過趙妙彤手裡的紅傘,一把塞到陳小潔手中,高聲嘲諷道。
“弟妹和霄弟乃情投意合,何來強迫之事?說到撐傘,霄弟這邊,有的是人給弟妹撐傘,你還是那裡涼快,那裡呆着吧。”
話音一落,再加上凌紅,故意用身體擠開趙妙彤,帶着罡風的手一揮,趙妙彤就被推後了三步,一張俏臉,如五色調盤,青紅綠黑白,相互交替變幻的瞪大眼:“你,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拿你的髒手推我,來人啊,給我掌嘴!”
窩了一肚子的火,終於在這一刻全面爆發了出來,趙妙彤也沒想,這裡有沒有她的人,替她衝上去掌嘴,她只知道,她趙妙彤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氣。
此氣不出,她心火難消!
凌紅看都沒看趙妙彤一眼,彪悍的擡着下巴,挑釁的盯緊趙妙彤:“出了你那府第,在這裡,沒有人是你家的奴才,想掌我的嘴?呵呵,你還真當自己是顆蔥了。”
葉霄看到劉玲故意不理會趙妙彤,面色稍霽下,就看到他的女人,主動的伸出手,從容淡定的搭在陳小潔手腕之上,一步立於陳小潔身邊,帶着還有些懵懂的陳小潔,便踩上臺階。
看到劉玲如此針對排斥的舉動,劉擎蒼的面子也掛不住了,如此掃妙彤的臉面,那就是掃了他的臉面,劉玲這是什麼意思?
不想認祖歸宗?
那可由不得她!大不了豁出去了,就算得罪了吳道生,他都要先在拜堂成親前,先讓劉玲認了他這個大伯。
“跨火盆,家宅興旺,紅紅火火!”陳小潔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心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劉玲一言不發的扶着陳小潔,提着裙襬跨了過去。
“慢着!”劉擎蒼忍不住的一聲大吼。
劉寶臉色難看的立馬擋在劉擎蒼面前:“今天是我姐姐和姐夫,大婚的好日子,劉大人到底想做什麼?”
劉大人,想做什麼?七個字,有如擂鼓,振聾發聵……
對上劉寶,清明靈淨的雙眼,倏然,劉擎蒼脊樑骨一寒,毛髮倒豎。
他想要劉玲和劉寶,認他這個大伯,然後……三弟的那些古玩字畫,才能解決他眼下的燃眉之急,但現在他在做什麼?阻攔劉玲成親?讓劉玲和劉寶,對他這個大伯全無好感,更甚至冷臉相視,站在這裡,自取其辱?
“我……你就是劉寶?”劉擎蒼面色心虛,隱隱吸了口氣,下意識的握緊了拳。
“是。”劉寶總算明白,當初姐姐爲什麼他發誓了,並且從來沒有提過投靠二字,並暗暗點明,不能認祖歸宗。
若真是親人,豈能在大婚的時候,如此攪局?
安的是什麼心,已然寫在臉上。
劉玲的腳步根本就沒放慢,她只是仔細聽着身後的聲音,依然從容嫺雅的扶着陳小潔入內,直到門關,陳小潔站住,葉霄的長襟落入眼簾。
妙涵和天韻,立馬將結了繡球的紅綢放到劉玲手中,另一端自然交給了葉霄,葉霄掌手一繞,直接牽起劉玲的手,便不急不慢的往佈置一新的花廳走。
歐陽瞥了眼被劉寶攔在門外的劉擎蒼夫婦,清亮的眼裡隱流精光,同樣懶得牽紅綢的將小丫拉了過來,直接尾隨在後。
凌紅雷公,耿聶秋這些江湖人,均鄙夷嘻笑的衝劉擎蒼和趙妙彤啐了一口,連忙蜂擁而入,有些人還故意堵在大門口,結成人牆,故意不讓劉擎蒼和趙妙彤入內。
一步一前行的劉玲,感受着葉霄溫暖的手心,嘴角慢慢溢開一絲微笑。
“吉時到,新人拜天地。”
在鄭時揚聲大喊中,劉玲和葉霄,歐陽和小丫,已邁進了花廳,八方梨木的太師椅前,端坐的正是大馬金刀的葉哲瀚。
已佈滿蒼桑的葉哲瀚,滿眼喜悅的看着眼前的兩對新人,挺直腰身的點點頭,道了聲:“好,好,好。”
“啪啪啪啪”
鞭炮地動山搖的在外面響了起來,花廳瞬間站滿了人,鄭時掐着時辰高喊:“一拜天地!”
劉玲被陳小潔扶着轉了身,這時圍觀的衆人,情緒才調了回來,一個個大笑的喊着:“等一下,我們一起喊。”
天韻在劉玲腳前放了紅墊,劉玲順着葉霄的手勢,緩緩而跪。
突然,手括一緊,葉霄用大拇指輕輕的摩挲她的掌心,微微一帶,十指緊扣的拜下。
所有前來觀禮的衆人,全都擡笑的在丫環扶起劉玲,又轉向葉哲瀚時,齊聲喊道:“二拜高堂。”
衆人齊喊,聲音響的蓋過了外面的炮聲,被攔在外面不得而入的劉擎蒼和趙妙彤,臉黑如墨。
“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夫君,我看玲兒十有八九,是被葉霄所騙,否則,葉霄爲何故意讓這些滿身是臭氣的人,攔着大門,不讓我們進去?”
劉擎蒼黑着臉,重重的吸了口氣,衝吳道生拱了拱手道:“吳先生,我敬你是我三弟的貴人,但玲兒是我劉家的女兒,這門婚事,是否太過草率?”
吳道生捻着鬍鬚直視劉擎蒼,看似平和而無慾無求的目光,給劉擎蒼一種犀利而透視心底的驚怵,彷彿,吳道生早就知道他的來意。
劉寶用力的握着小拳頭,陪在他身後的是沈文博和周水生,三人臉色都十分難看。
“劉大人那裡覺得草率?我姐姐年前和姐夫訂親,婚事籌辦接近三個月,何來草率二字?”
趙妙彤放緩臉色,語速很快的接道:“葉霄只是關內侯的養子,也罷,就不提葉霄養子的身份,但他們葉家總得來人吧?寶兒,這些年來,我和你大伯一直以爲你爹去世了,否則,又怎會讓你們流落在外,這婚禮在我們看來,那是草率到不能再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