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月兒看劉玲臉上的悲痛不像做假,便放下懷疑,心裡沉甸甸的反握住劉玲的手:“是啊,那時,我們得到消息後,也是傷心不已,只嘆紅顏多薄命,東風當自嗟,葉夫人,你也別太難過了。”
說罷,楊月兒拿帕子掩了掩嘴,以示傷感後,微笑的又道。
“據我所知,白小姐曾經是四大才女之首,從她十歲開始,便寫出許許多多,讓人膾炙人口的詩句,至今還在我們腦海中盤桓,聽人說,她的性格極爲清高,特別喜歡蘭花,不是投緣之人,從不多加來往,葉夫人能和她差一點義結金蘭,想必文采也十分出衆吧。”
劉玲興致不高的哽咽道:“還好吧,我和她,就像伯牙子期,相見恨晚,真沒想到,她還沒等我前往北都,就已經……”
楊月兒細心的讓香墨拿來乾淨手帕,放到劉玲手中,嘆息的搖了搖頭。
劉玲臉上的傷感,也不全是假裝,於她來說,她早就覺得,自己就是白纖,白纖就是自己,無法置身度外。
顯然,以楊月兒的層次,還打聽不到那些東西,而張嚴應該是知道一些的,之前,她不方便問,正好藉此機會,等回家,她就能問問張嚴了。
悲傷中,不知不覺的便已經步行到了煙霞河邊的蘭亭軒。
一擡頭,劉玲便看到牌匾上的字,那字,居然是林喻真的字跡!
頓時,劉玲瞳仁縮了縮,臉上掛着傷懷過後的輕笑道:“怪不得,新城縣有蘭亭軒,原來是林小姐親手提的字啊。”
楊月兒看她一言就道破牌匾是林喻真寫的,對她認識白纖的事,不再有任何懷疑。
“是啊,你一定還不知道,林小姐已經甄選入宮了,現在被封爲林美人,如今北都的蘭亭軒,都是嫁入相府的孫小姐在打理。”楊月兒有分得意的說道。
劉玲淺然一笑,讓張嚴留在外面,自己不動聲色的跟着楊月兒進了蘭亭軒。
一走進去,劉玲就覺得,裡面的擺設物件,都是那麼熟悉,居然跟北都的蘭亭軒,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懸掛在兩邊的字畫皆不一樣,看樣子,都是新城縣的大家閨秀們平時的得意之作。
這時,楊月兒將她帶到二進的屏風之後,有幾分傲然得意的指了指掛在正中間的那畫。
“葉夫人請看。”
劉玲擡頭,就見正中間掛的是雙雀戲竹梅,那畫風還是林喻真的手筆,旁邊的圓形落款,也紅亮亮的印着“喻真空靜”四個字。
空靜,是林喻真的號,也就是女子給自己取的表字,白纖也有,她自號無憂。
“無憂、空靜、拂染、思賢,如今再也不見無憂了麼。”劉玲再次感嘆,所謂無憂無憂,就是無喜、無憂、無愁、無怨,脫離塵垢無量法。
楊月兒見她還沒從悲傷中走出來,只好收起那份小小得意,笑了笑:“葉夫人對她們,瞭解的可真多,我還只知道,林美人號空靜,白小姐號無憂,卻不知另外兩位,號拂染和思賢。”
正說着,二樓的伸出幾個頭顱,看到楊月兒,其中一個綰着芙蓉花的少女,便嬌笑連連的打趣道:“月兒,你可算來了,那有做主人的,讓客人等這麼長時間,你趕緊快上來,元英剛作了首新詩,我們正在等她寫出來呢。”
“咦?這位姐姐是誰?是新來的嗎?”另一個頭戴月牙銀飾的少女看向劉玲問道。
楊月兒擡頭明媚的嗔笑:“元英又做了新詩嗎?那我到要瞧瞧了,對了,這位可是貴客哦,等我上來,再介紹給大家認識。”
說完楊月兒伸手拉着劉玲,露齒一笑,低聲道:“我這蘭亭軒可比不上北都的蘭亭軒,新城縣地小,與我們年齡相仿的,也就寥寥十幾人,葉夫人可不要笑話我們,正好也讓我們見識一下葉夫人的文采,也好相互學習。”
能讓白纖那種清高美人推心置腹,又要義結金蘭的,在文采才上怎麼可能差得了,她倒要看看,這個只比她大幾個月的劉玲,那裡與人不同。
劉玲從善如流的笑了笑,跟着楊月兒上了二樓。
她來蘭亭軒,只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省得將來大哥白毅去查時,感覺她說了謊。
心裡劃過淡淡的憂傷,心裡念着,不知道二哥,三哥,現在怎麼樣了。
“月兒,你可是姍姍來遲,一會可要自罰三杯哦。”上了樓,最先開口的,還是那個戴着芙蓉花的少女。
楊月兒嬌嗔的一笑:“喝就喝,我纔不怕呢,來來,我給大家介紹,這位是最近才搬來城裡的劉……”
“劉玲。”劉玲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行福禮。
衆人看劉玲只點頭,不行禮,楊月兒又好像不知道全名,均很詫異的打量劉玲。
楊月兒不好意思咳了兩聲,一路上,她居然忘了問她的名字。
“咳咳……劉小姐,比我大兩個多月,也是屬羊的,她是巡查府主事官未過門的夫人,而且十分熟知北都蘭亭軒的事兒,所以,是咱們的貴客呢。”
說完,楊月兒便依次介紹了一下,在場的十二名少女。
說話語速有些快,頭戴芙蓉花的叫姜佩琴。戴月牙銀飾,顯的年紀略小的叫顧安安。面像比較靦腆的叫楊依晨……
基本上都是新城縣,大家大戶的千金小姐,長相各有千秋,均容貌清麗。
“巡查府?近來我是聽爹爹說起,咱們新城縣來了幾位巡查府的大人來查案,可他們神龍見首不見尾,這位妹妹,原來就是主事官未過門的夫人啊。”姜佩琴在這些少女裡,年紀最大,今年十七,可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因此還沒有婚配。
顧安安的年紀最小,嗓音有些甜美,她走了兩步過來,上上下下打量劉玲,然後拍着小手道:“劉玲姐姐的打扮好素雅,這衣服上的紅梅遠看像畫,近看就跟真的一樣,好有意境呢。”
楊月兒這才屏息的仔細看去,美目驟然怔了怔,她居然現在才注意到,她衣服上的繡活,而那繡活,確實活靈活顯,就像真的紅梅飄浮在她身前那樣。
頓時,楊月兒的眼神暗了暗,怪不得席若華說,她的女紅世間少有,現在她明白了。
一時間,大部分的少女,都嘰嘰喳喳的圍了過來,打量劉玲衣服上的繡梅,問她衣服在哪裡做的,等她們一聽,是劉玲自己做的,全都遺憾的長嘆:“想不到,劉玲姐姐的女紅這麼好,我還以爲是定做的,真是太好看了。”
“就是,要是定做的,咱們也好跟着去定做呀。”
這時,叫李元英少女,站在桌前,語氣充滿不悅的冷道:“女紅了得又如何,這兒可是蘭亭軒,講的是琴棋書畫,又不是女紅,我說月兒,你把蘭亭軒的規矩都忘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