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方一帆的“日相思夜相思,相思深處倍相思”後有徐昀的“左巴掌右巴掌,巴掌左右拍巴掌”這些人,還真是有點急才和鬼才。
只是對的還不算太好,充其量只算對好了意境,因爲文章二字是名詞,相思是動詞。
方一帆和徐昀看到劉玲低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露出白牙。
剛纔他們只注意到,這丫環一身補丁舊衣,卻沒注意,這丫環長的還不錯,長眉大眼,下巴微尖,雙眼更是透着股鍾靈毓秀,比起在院裡炸鬆肉的劉家小姐,要強多了。
只是,她怎麼受傷了,脖頸上還纏着繃帶。
潘偉民抱着肚子,給了徐昀一拳,樂不可支的道:“行了,看我的,我的下聯是,左丞相右丞相,丞相肚裡能稱象,怎麼樣,我的可比你們的要文雅多了吧。”
因爲剛纔潘偉民出言不遜,劉寶板着小臉,沒說話,小手死死的揪着姐姐。
劉玲也收了笑意垂着眼簾,有道是說話看人品,有時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能觀出對方几分稟性。
就拿第一個對“相思”的方一帆來說,此子理當重情。
第二個對“巴掌”的徐昀,此子機靈果敢。
而這個潘偉民麼,應當是志在廟堂,野心很大。
她到是有些期待席若華了,此少年,生的五官清秀,打扮也不落俗套,名字也取的很有涵義,應了那句“羲和之未揚,若華之何光”,此人應當不俗。
“是不錯,偉民兄,你莫不是想有朝一日,當朝拜相吧?”徐昀調侃,方一帆就在邊上起鬨的接道:“既然約好一起走仁途,若是有一日,偉民兄做了相爺,可要記得今日的同窗之誼哦,到時別翻臉不認人才好。”
潘偉民志得意滿的給了幾人一個眼色,然後看向席若華:“快說你的,你不是最先想出來的麼。”
席若華清咳了兩聲:“好,聽我的,雪梅花冰梅花,梅花樹中藏梅花。”說完席若華謙虛的衝劉寶作了一揖,接道:“其實我對不算好,充其量意境到了,寶兄弟,你這上聯出的確實奇妙,指的又是煙霞河那邊的文章橋,剛纔靈光一閃,我就想到梅花,後來再三尋思,就覺得不算工整了。”
劉寶對席若華印象很好,剛纔在山腳那邊打雪仗時,席若華對他就多有照顧,處事也跟姐姐一樣,有些八面玲瓏,因此他笑着站了起來說道:“席大哥太謙虛了,其實我和姐姐想出這個對聯時,我自己對的也不好呢。”
“哦,當時,你對的什麼?”席若華笑容可掬的上前,扶着劉寶坐下:“你別多禮了,等腿好了再說。”
劉寶忸怩的回頭又看了眼劉玲,這個動作讓席若華愣了愣,仔細的衝劉玲看了過去。
咦!當時沒注意她的五官,這會仔細看,竟然在她臉上,看出大家閨秀才有的氣質,只是她穿的也太寒酸了些,同時他又回味了一下劉寶的話,就感覺話中的信息量很大。
難道……這上聯不是劉寶想的?而是他的姐姐!
細細一尋思,席若華收回了目光,拍着劉寶的肩道:“說說看,你當時對的是什麼?”
劉寶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讓你們見笑了,當時,我下意識對的是……前狀元后狀元,狀元樓裡宴狀元,我姐當時也說,意境到了,但平仄不如人意。”
方一帆樂了,走了過來笑道:“寶兄弟,你也有鴻鵠之志啊,這麼小就能對的這樣工整算是不錯了,對吧,若華!”
“嗯,比我那梅花有志氣。”席若華接道。
站在臺階下的潘偉民不服氣的道:“我的丞相對的可不差。”
他就覺得這些下聯裡,他的是最有氣概的,有道是讀書考試,不就是爲了有一天,能位高權重麼,光是考個狀元有什麼意思,前科舉中,多少狀元沒被重用?後來成了遊呤詩人。
徐昀站了出來打圓場:“噯喲,總之咱們都對出來了,那怕對個左菜花右菜花,菜花田裡摘菜花,也算是工整嘛。”
徐昀長的本就廝文,性格機靈果敢,談笑風聲裡,便引得大家一起鬨笑。
就連站在後面的歐陽也感覺到濃濃的學子氣息,想到劉玲說什麼對上對聯,才能來蹭飯,說什麼也不能錯過,便轉着大拇指上的寬戒,衝站在街口的葉霄喊道。
“來了,還不趕緊來對上一聯,這樣,咱們年三十的飯也就有着落了。”
劉玲聽歐陽一喊,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就見葉霄抄着手,站在街口那,北風吹起了他的長襟,一動一靜,宛如一副畫,身上高貴而冷然孤傲的氣息,一絕出塵。
他!也會對對聯?
不會吧!
劉玲心臟都嚇漏了一拍!
暗暗咬牙輕抽的垂下眼簾。
她爲何提出拿年三十的晚飯爲約,那就是想着,家裡的閒雜人等一多,大哥白毅說不定就有機會過來,可是,歐陽這傢伙,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隨心所欲的讓她無語凝咽。
所有人也扭頭看了過去,席、方、徐、潘四人年紀都不算小,又在縣學堂讀了兩年書,見識比常人多,一眼便看出葉霄的不凡,同時也心驚,跟着劉寶一起走出來的歐陽,難道,不是劉家的長輩?
劉玲和劉寶正要行禮,歐陽便輕輕的拍了下劉寶:“唉……人家大年三十,閤家團圓,唯獨我和葉霄,無處可去,總之,這飯我們蹭定了,對對聯嘛,小意思,葉霄,你先來一個,我斷後。”
瞬間,劉玲便明白,歐陽不想在人家暴露他們的身份,不讓她和劉寶稱他們爲大人。
劉寶愣了愣,舉棋不定的看劉玲,劉玲便捏了捏他的手心。
這動作絲毫不漏的落在席若華的眼底,心頭便一驚的想着,走出來的這個歐陽不簡單,那邊前來的葉霄也不簡單,而劉家的這個小丫環,也不尋常。
袁海寧眨眨眼,低聲鄙夷的道:“公子,你真要對呀?一股子文人酸氣,我最討厭這個了。”
葉霄動了動腳,沉聲說道:“多嘴。”
袁海寧脖子一縮,不敢再吭聲的跟在葉霄身後,
劉玲盯着自己的腳尖,心裡想着,還是要找個機會,把青玉還給他。
“前經書後經書,經書石面晾經書。”葉霄走了過來,面無表情,說的簡潔有力。
劉玲嘴角抽了抽,好吧,對的還算工整。
劉寶不敢上前回話了,他面對葉霄不由自主的感覺壓力山大,也就只有姐姐,能處之泰然的應對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