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涵生的聲音,帶着生澀和僵硬,但還是鼓起勇氣,隨着歡快的調子唱了起來。
大概是因爲緊張,所以聲音有些發抖,但在發抖中,月涵生又帶着數不清的興奮和期待,睜着他的桃花媚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劉玲。
歐陽和胡小飛,在聽到像自說自話般的彈唱時,先是愣了愣,後是不知道要怎麼表達的看着月涵生,只覺得,拿着葫蘆,像唸經一樣的月涵生很不協調,還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
胡小飛在月涵生唱了一半時,突然興趣全無的嘀咕:“還不如拿着木魚唸經呢。”
嘎然一聲,歡快的調子停了,月涵生撇嘴惱怒的瞪胡小飛,臉也漲的通紅。
他本來就很忐忑,胡小飛竟然還敢調笑他。
劉玲笑着趕緊站了起來,從月涵生手裡接過尤克里裡,然後指尖飛揚,接着曲調一邊往下彈,一邊唱道。
“因爲你的微笑幻化成風,你大大的勇敢保護着我,我小小的關懷喋喋不休,感謝我們一起走了那麼久,又再一次回到涼涼的秋,給你我的手,像溫柔的野獸……你是我的夢,像北方的風,吹着南方暖洋洋的哀愁,我們小手拉大手,向昨天揮揮手,啦啦啦……”
劉玲一邊彈唱一邊輕快的旋轉,長裙飛揚,身姿搖曳,墨發流轉……
再加上自信且舒爽的呤唱,瞬間就像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晃瞎了歐陽和胡小飛的眼!
原來,不是這葫蘆彈出來的小調不好聽,而是月涵生沒有學會啊。
一換成玲兒嫂嫂來彈和唱,立馬就像變了個味,讓人聽着,都感覺心情在飛揚,整個人都變的輕鬆恣意起來,更甚至還想站起來,跟着玲兒嫂嫂一起扭動。
月涵生是頭一回看劉玲彈這些古怪的樂器,他以爲葫蘆琴,應該跟彈琵琶一樣,要正兒八經的坐着,慢慢的彈,慢慢的清唱,可沒想到,劉玲顛覆了他的想像……
原來,這葫蘆琴,是要站着一邊搖擺,一邊扭動四肢來彈唱的。
一曲小手牽大手落罷,月涵生激動的站了起來:“師傅,原來這葫蘆琴是這樣彈的。”
劉玲停止左搖右晃,笑眯眯的看着月涵生:“涵生,你的指法對了,但心態不對,它不是葫蘆琴,它叫尤克里裡,這種樂器,是主導歡快的源泉,它可讓你隨心所欲的彈唱,你想站着彈,坐着彈,跳着彈,都可以,只要你願意,那它就是你的整個世界。”
月涵生從來沒見過,這樣神態放飛的劉玲,驟然一時看傻了眼。
恍然明白,原來,是他一開始就領悟錯了,這葫蘆,不,尤克里裡,原來是輕快隨意的樂器,怪不得,它的體形這樣小巧,想來是爲了讓人,可以隨意的帶着走,走到那裡,就彈到那裡。
“原來是這樣,師傅,我想,我喜歡這個尤……克里裡。”
胡小飛怪叫的接道:“原來它不叫葫蘆琴啊,換成玲兒嫂嫂彈唱,那感覺真是不錯,好聽,是吧歐陽。”
歐陽正要說確實好聽,眼睛一閃,就看到樓下,出現一襲白衫的葉霄,頓時歐陽瞳仁縮了縮,就看到尾隨在葉霄身後的袁海寧,四處東張西望。
這是找玲子來了?
很好,太好了。
劉玲還沒發現葉霄來了,但此時,她笑的很放鬆,半點都沒覺得,穿着長裙,坐在古色古香的宴月樓裡,彈尤克里裡有何不妥。
她笑靨如花,五指併攏,在琴絃上一掃而過,輕快的叮咚聲音響過衆人耳畔,正準備將琴交給月涵生,讓月涵生再來彈一次小手牽大手時,就看到二樓的樓梯入口,突然跳出葉霄的半張臉。
劉玲一怔,就見他身姿卓然的隨着臺階,慢慢的露出整個面孔,然後就是脖頸,胸襟……隨後,那犀利深邃的目光,快速的捕抓到她,視線就那麼在空氣中,慢慢的凝膠……
他來了,是來接她回家嗎?
他的臉怎麼了?怎麼右眼角一片烏青!
劉玲下意識的深吸了口氣,然後翹起小腿,端坐了下來,抱着尤克里裡,便一邊搖曳着上身,一邊彈一邊又唱道。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在我腦海裡,你的身影揮散不去,握你的雙手感覺你的溫柔,真的有點透不過氣,你的一切,我想珍惜,看到你受委屈我會傷心!哦……”
葉霄在看到劉玲的那一瞬間,心頭猛的一跳,那完美到沒有一絲破綻的腦海裡,竟然生出無數雀躍,隨之就是伴隨而來的巨痛。
他止步,站在樓梯的入口,咬緊牙關的看着劉玲……
就見她怔忡了片刻,臉上如釋重負的展開笑靨,然後緩緩的坐下,一竄輕快而如流水叮咚的調子,就從她的指尖流了出來。
她彈着,唱着,搖着,笑着,一顰一笑都那麼自然隨意,好像天地之間的風,都開始圍她而繞,她坐在哪裡,就是永恆不滅的唯一。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不敢讓自己靠的太近,怕我沒什麼能夠給你,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想念只讓自己苦了自己,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胡小飛正聽得搖頭晃腦,猛不丁的被歐陽踢了一腳,正要瞪歐陽,眼角就掃到,站在樓梯口,快成爲雕像的葉霄。
胡小飛倒抽了口氣:“歐陽!”
“別說話,想辦法清場,然後走人。”
月涵生因爲是背對着葉霄,所以他聽的很認真,也看的很認真,心裡無不驚奇的想着,這世上居然還有尤克里裡這種樂器,真是動如脫兔,靜如處子,不論是動,還是靜,這琴都隨心所欲的讓人怦然心動。
“什麼原因,我竟然又會遇見你,我真的真的不願意,就這樣陷入愛的陷阱,哦……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不敢讓自己靠的太近,怕我沒什麼能夠給你,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劉玲彈着唱着,一遍又一遍,看他不過來,但也不離開,劉玲就低下頭,盯着自已的腳尖,五指併攏的再次撥動琴絃。
緊跟着,她再次彈唱道:“烏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臉,怎麼也難忘記你容顏的轉變,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麼溜走,轉頭回去看看時已匆匆數年,蒼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飄泊,尋尋覓覓長相守是我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