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長寧的意料,辛長娥這次似乎真的沒有耍花招的意思。
她帶着弟妹們恭恭敬敬的磕着頭,連眼皮都沒多擡一下,只道:“娘走了,爹也走了,如今家裡只有我了。我想去妹妹的大院裡做事,賺錢養活弟妹們,不知道妹妹能不能答應?”
“你要來做工?”長寧着實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
“是,我會繡花,會縫衣服,也會些裁剪,再不濟,幫忙搬搬東西還是成的。我沒別的心思,只求你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會老老實實做事,規規矩矩做人。”
隨着辛長娥的話音落下,另外三個孩子也哭着乞求道:“長寧姐姐,求求你收留我們吧,我們都會做事,不白吃飯的。娘沒了,爹不要我們了,我們不做事賺錢,會餓死的……”
這三個孩子是兩男一女,最大的男孩十三歲,最小的女孩才八歲多,都是一身重孝,哭的悽惶惶的樣子,看着委實可憐。
辛老四也真夠恨心,媳婦剛死,他只顧着和新歡鬼混,連孩子都不要了。
白蓮花只是要來做工而已,收了也無所謂吧!
反正她現在什麼都沒有,給她機會也翻不起風浪,還有三個小的在,諒她也不敢做什麼。
長寧想了想,到底可憐小孩子,便點點頭,同意了。
第二天辛長娥帶着弟妹們去工了,她表現的相當不錯,做事的時候默不吭聲,也不在乎其他人異樣的眼光,只顧着手頭的活計,乾的仔細專注!
“真沒想到,長娥倒是挺能幹的,以前一點都沒瞧出來,她針線做的又快又好,真是個好姑娘!”
靠山村的人並不清楚辛長娥在京城的具體事蹟,只知道她曾經攀了貴人。後來貴人犯了事,她也被連累,折騰的險些連命都丟了。
現在看她能主動擔起長姐的職責,照顧弟妹。人也一改以前的活波驕傲,變得老成持重起來,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
幾天下來,和她一起做工的大姑娘小媳婦們開始誇讚她。
“她要是能一直這麼老老實實的幹下去,那還真是件好事。”長寧關注了幾天後,見辛長娥真的沒耍什麼幺蛾子,也失去了注意她的興趣!
秦秀才如今恢復了秦姓,身不孝的惡名也除了。如今他家裡頭又富裕,這改姓的消息一出,很快有當年的同窗們找門來,勸他繼續參加科舉。
秦秀才自己也有這個意思,只是書本畢竟丟了多年,一切都得從長計劃。他便決定今年不參加,先在家苦讀一年,順便教教兒子,爲兒子啓蒙。
長希還小,正是需要他這個父親的時候,他要彌補那些年錯失的父愛。
至於女兒——
秦秀才這些日子雖然記憶沒有完全恢復,也知道眼前這個聰慧過人的女兒和他記憶裡的完全不像。
她頂着他女兒的軀殼,用他女兒的身體長大。只是所作所爲,原來的長寧優秀百倍。
這些日子的相處,秦秀才切切實實的看到了這個女兒的勞心勞力,也看出了這個女兒的重情重義。他不在的時候,是她撐起了家裡的一片天,養活了他的妻兒,還帶動整個村子的人都跟着富裕起來。
他知道她的生意不簡單,遠沒有她說那般容易。可即便是真有貴人相助,秦秀才相信,那是她有才華,值得別人相助。
未來的日子誰都不能預料,況且秦秀才也遭遇過劫難,算是死過一次的人。又剛剛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更是體會到了世事的無常,他已經能看開。
不管這個長寧是哪方神聖,只要她願意當她的女兒,他一輩子當她是親女兒,因爲,她的身體,是他與玉孃的孩子啊!
玉娘已經死了,他要好好看着長寧長大,只要長寧願意,她愛做什麼去做什麼,他絕不管束……
只是,眼看看她一天天大了,快到及笄的時候了,那什麼齊家,他怎麼還是想不起來呢?
秦秀才覺得十分的苦惱!
見父親的生活安定了,長寧很快回了京城,車子進了城門不久,還沒到朱雀大街呢!蕭十八提醒道:“姑娘,有人跟蹤我們。”
“什麼人?”長寧立刻警惕起來。自從管氏莫名被殺,她一直懷疑是不是和自己有關係。畢竟管氏死之前,可是暗鬼鬼祟祟觀察過幸福家的。
“是,呃,齊家人!”
蕭十八聲音剛落,外頭傳來了齊劭南響亮的聲音:“車裡面的是辛姑娘嗎?好巧啊!”
齊劭南那張臭屁臉,怎麼會和自己套近乎?肯定沒安好心。
想到此長寧根本沒有回聲,只讓蕭鈴代爲回話:“齊六公子,我家姑娘身體不適,急着回去休息,今日不與你敘舊了。
“是嗎?”
齊劭南勒着馬匹趕來半攔在車前,沒聽見辛長寧的聲音,又見馬車廂遮的嚴嚴實實的,頓時深思起來!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思考那黑與白的問題,也去打聽過辛長寧的出生來歷。結果幸福家鋪子內的夥計不是守口如瓶,是一問三不知。
他打聽了許久,除了知道辛長寧不是京城人,家在京城附近,別的什麼都查不出來。
他今日無聊出來晃悠了兩圈,誰知道竟然看見了辛長寧的馬車。次辛長寧把他丟在郎君館後,是坐這輛車離開的,他當時氣的險些要追去,故而一眼認出來了。
此刻見長寧根本不與他開口,齊劭南忍不住想:她到底是不屑搭理我呢,還是這會子不方便搭理我呢?
若是後者?
他當即眼前一亮,暗想:難不成,她的真面目真的不是我見到的那樣?
很有可能啊!
齊劭南立馬驚喜起來,連忙道:“春天忽冷忽熱的,是容易生病,辛姑娘不嚴重吧?我正好認識一位德高望重的神醫,不如介紹給姑娘。”
“不必,我家姑娘只是有點不舒服而已,用不着什麼神醫。”
蕭鈴見齊劭南這麼不識趣,當即不高興的對蕭十八道:“十八哥,咱走,別管他了。”
蕭十八也不客氣,當即馬鞭一揮,長長的鞭子在空氣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響。頓時驚的齊劭南的馬向後退了兩部。
隨即小馬車滾輪滾輪旁若無人的從他旁邊過去了。
“公子,他們欺人太甚了。”齊劭南還沒說什麼,他的手下已經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