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盼煙感激地看了看爹爹,隨即對掌櫃的說道:“湯掌櫃有什麼話,儘管說便是。”
此刻飯菜也陸陸續續上來,湯掌櫃又說:“不急,你們先吃完飯再說。”
念兒去牽着弟弟過來,看着這一桌的飯菜,目瞪口呆,兩個小傢伙從來沒有吃過這樣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呢!
雖然驚奇,不過沒失禮,倒看得湯掌櫃一臉驚奇:“田兄弟好教養!難怪能養出田姑娘這樣玲瓏剔透的姑娘呢!”
當爹孃的最開心的事情是什麼?
無非就是別人當着你的面誇你孩子家教好,懂禮貌。
田有貴聽到湯掌櫃這麼說,笑眯眯地接受了,還說了一句:“那是自然,我家姑娘是最好的!”
湯掌櫃一愣,倒是沒想到田有貴這麼說,剛纔他這誇獎的話,對別的人他也沒少說,不過別人回他的都是一些謙詞,像田有貴這樣大大方方承認的,倒是第一次見。
不過許是這樣的性格,才能養成像田盼煙這樣的閨女呢,否則其他人那樣的謙詞,也沒見他們家兒女又多大的成就。
心下又對田有貴多了兩分敬重。
不過他也知道,談生意只能同田盼煙談,這個家也許是田有貴做主,然而談生意的事情,從他剛纔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他大力支持女兒經商。
完全不像別的人家,認爲經商就是沾染了銅臭味,寧願把孩子養得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小姐命,丫鬟身。
在湯掌櫃心思百轉千回間,田盼煙啃着手中的雞腿,“斯拉”一聲,把肉從骨頭上咬下來,吃得津津有味,不時還幫弟弟妹妹夾菜。
湯掌櫃毫不懷疑,若此刻桌上有酒,同桌的又是能喝酒的人,田盼煙一定豪氣沖天地倒上滿滿一碗,然後“鏗”地一聲,一手和同桌人碰碗,一手握着雞腿,嘴裡還大喊一聲:“喝!不醉不歸!”
剛剛還誇田盼煙有家教的湯掌櫃,腦補着田盼煙豪氣沖天的樣子,嘴角抽了抽......
看到她差不多吃好喝好了,還細心地拿手帕給弟弟妹妹擦嘴巴。
兩個小傢伙也吃飽了,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姐姐幫忙擦嘴巴,就像兩隻小貓咪曬太陽一樣,露出肚皮任由主人撓癢癢......
湯掌櫃剛想說話,忽然聽見田盼煙問她弟弟:“遠航,你告訴姐姐,你爲什麼想讀書?”
6歲的田遠航目光堅定地看着田盼煙:“姐姐,將來我要當教書先生。”
“哦?爲什麼要當教書先生?”
“這樣我賺到的束脩可以養活你們!爹爹和孃親就不用每日辛苦下地了,姐姐也可以不用去打豬草餵豬了!”
田盼煙萬萬沒想到,這個小不點渴望讀書的原因,竟然是想要讓家人過上好日子,並且其中只算了家人的辛苦,他自己的辛苦都沒有算上,心下不覺感動。
再看爹孃和妹妹,聽到遠航的話,感動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湯掌櫃也沒想到,田家這個小孩想要念書的原因,竟然不是考功名,想要爲家爭光,想要一份名利,一份榮譽,而單純僅僅想要家人過上好日子而已。
“當教書先生是很辛苦的,遠航怕不怕吃苦?”田盼煙徐徐教導。
“遠航不怕吃苦,怕爹爹每日下地種田累彎了腰,孃親每日做針線活熬壞了眼睛!”小傢伙眼中的衝勁不減。
聽到此處的湯掌櫃,心中震驚,這小小年紀就知道謀劃未來,知道未來要做什麼才能達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想來若是有合適的土壤,這顆小苗必定長成參天大樹。
耳邊傳來田有貴夫婦感動而壓抑的哭聲,湯掌櫃也忍不住插嘴道:“田小子,你若是真能成才,將來考個狀元回來,你爹孃成了狀元的爹孃,姐姐成了狀元的姐姐,你想要的一切都有。”
“哦?還有這等好事?那我不用當教書先生了?”田遠航小小的腦袋一轉,看向湯掌櫃。
“哈哈哈!自然不用,若你能做得大官,自然能得一座大宅子,無數下人供你使喚,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你的家人完全可以仰仗你的光芒,有你在,他們完全不必辛苦!”
湯掌櫃似乎覺得逗這小子很有趣,通熟易懂地給他講了當官的好處。
田遠航年紀小,又沒怎麼出過村子,見識少,見過的地位最高的,恐怕就是教書先生了,他哪裡知道世界上還有一種職位,可以免去家人的辛苦。
不過此刻他知道了,這也不太遲,他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立即對湯掌櫃說:“湯叔叔,你說的這種活計,我現在可以做嗎?”
看到勾起了小屁孩的求知慾,湯掌櫃滿足了,不過又適時地潑了一盆冷水:“是的,你可以現在做,做學問,至少做幾年甚至幾十年纔有成就,若想考上狀元,則是難上加難,你可還願意?”
遠航小小年紀,低着頭嘴裡細細碎碎唸叨着“幾年”、“幾十年”這兩個詞,一會又擡頭看着湯掌櫃:“我還不知道幾十年有多長,不過只要有機會,我一定努力做學問,不給爹孃添麻煩!”
“好樣的!田小子,本掌櫃覺得青松學院很適合你!”湯掌櫃在一旁捧腹哈哈大笑。
在一旁看着兩人互動的田盼煙問道:“青松學院是個什麼樣的學院?”
湯掌櫃聽到田盼煙問他,急忙解釋:“青松學院非成績好不得入,每個入學的人,必須經過入學考試,沒通過的,不管束脩多高,一律不給進。”
“而那些入學的,如果成績排名學院前五,甚至可以免學費!”
遠航一聽到“免學費”三個字,頓時眼睛亮晶晶,急忙追問:“湯叔叔,怎樣才能得到免學費的名額?”
湯掌櫃也不瞞他:“去年你這個年紀入學的那小子,《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全都會背,還寫得非常好,傅夫子大爲讚賞,給他免了學費,還收做親傳子弟。”
遠航聽了之後,低頭默不作聲,像是在思考什麼。
不過田盼煙沒這麼高的奢求,她只覺得今後弟弟妹妹的路不太難走就行,不管是經商還是科舉還是種田,只要他們喜歡,是自己心中所愛,就值得追求,其他的,隨緣就好。
因此問道:“湯掌櫃,就沒有哪個書院是不需要考試就能入學的?”
聽到田盼煙這麼說,湯掌櫃也知道她對弟弟的要求倒不是太高,對於她不逐利的品格又高看了一眼,看了眼沉思的遠航回答:
“有,勁柏學院只要交得起束脩,人人都能上,男女不限。”
不過這時遠航卻突然擡頭,看向田盼煙:“姐姐,我想讀青松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