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柳玉清的氣運也這麼好,他不僅僅學識比自己好,就是特意跟自己討論課業,竟然也能撞上院試題目,實在是令人萬分羨慕。
不過這件事自己是誰也不能說的,免得叫人看低自己,也叫人胡亂噴自己跟玉清兩人污水。
真實的情況,只有自己跟玉清兩人知道,真的是氣運好而已。
今天晚上自己不僅僅要繼續跟玉清好好討論,順便也得跟他約定好,湊巧遇上的考題,千萬不能對任何人說。
“哦,呵呵呵,沒事的,功法下的深,便處處是氣運。”柳玉清聽到李維皓如此小心謹慎的囑咐,頓時失笑。
作弊?
夾帶紙條的纔算作弊?考題泄露的纔算作弊?
順利考完走出院試大門,就不存在夾帶作弊一說,泄露考題,你願意穆宗明大宗師還不願意呢!
要知道院試的考題,那是穆宗明大宗師一個人閉門不出獨自出卷的,要不然他閉門謝客幹嘛?
再說泄露試題,第一個要負責任的就是穆宗明,其次就是臨汾知府。犯不着如此心有慼慼的。
李維皓頓時羞愧不如,還真是自己有心做賊心虛了!不,自己根本沒有做賊,心虛什麼?不過是湊巧的在考試前撞上了考題而已!
第二天的考試,杜良瑜更加的猖狂,爲了趕速度,字跡都有一點點的潦草起來。
杜良瑜知道自己在第一天的考試上面,已經輸給了柳玉清,第二天的考試,自己若想贏得鐵面無私的穆宗明的注意力,也只能繼續加快速度,博他的眼球。
當杜良瑜滿懷希望的提出交卷的時候,穆宗明壓根就沒看過來,而是巡考的小吏前來收了卷子。
更讓杜良瑜憋憤的是,此時的穆宗明竟然巡視到柳玉清身邊,站在他身後看着他下筆考試,臉上流露出滿意的微笑。
柳玉清此時,既沒有裝作絲毫不在意身旁穆宗明大宗師的態度,也沒有顯得急促慌張,下筆依舊不徐不疾,館閣體在他的筆下,顯得端莊大氣流暢無比,絲毫看不出半點張揚之氣。
穆宗明看的忍不住的讚譽,如此少年,雖然年輕,但卻是少年穩重的,值得重用的,相信以他這樣的心性,將來必有一番作爲。
這一次能成全這樣的少年,他日必將也是自己的一番佳話。
第二天考試結束,所有人更加羨慕的看向柳玉清,他今天又得了穆宗明大人當堂批閱的殊榮,又是一個甲等。
兩個甲等,已經是穩穩高中秀才,只要第三場策論不得個丙等,柳玉清這一次極爲有機會高中榜首。
三場考試全是甲等的情況,臨汾多少年來還沒有出現過。若是三甲案首,柳玉清必將轟動全府,這比一般的案首更爲殊榮。
杜良瑜慌張了!儘管身體極累,但上牀之後卻是輾轉難眠。
躁狂杜良瑜的甚至想到找人趁夜將柳玉清打殘,杜絕他第三場的考試,不然只要有他在,自己再不可能被穆宗明注意了。
一想到柳玉清極有可能成爲三甲院首,杜良瑜心裡就像是燒了一把火的,極爲擔心太孫對自己失望之後拋棄自己。
自己在回來的時候,還跟太孫下了保證,甚至太孫也爲了自己,也安排人囑咐了臨汾知府,助自己一臂之力。
可現在穆宗明壓根不等三場考試結束,就當衆批閱柳玉清的卷子,還當衆給了他兩個甲等,這讓自己如何爭得過柳玉清?
越想越是心神不寧,杜良瑜發狠之下,終於還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惡魔,起來吩咐自己的下人,蒙面去柳玉清的屋子,裝作搶劫的,將柳玉清打成重傷,若是李維皓擋事,一塊打殘。
跟着杜良瑜的兩個杜家下人陰狠點頭,兩人是跟着少爺去京城的,自然希望少爺還能回到京城。
若非柳玉清壞少爺的事,少爺能如此不安麼?一旦少爺失去太孫看重,自己兩人也沒有好果子吃!
雖然吳培海事先爲本縣學生定下客棧,但因爲杜良瑜沒有跟本縣學子住在一起,而是住在了更爲高檔大氣的酒樓,所以杜良瑜不受縣尊約束的跟別的學生住一起,而是自己帶着兩個下人住了別處。
這也是他敢興起這個膽子的一個原因,不怕被人查出來。
自己的兩個下人,那是杜家的護衛,有些工夫在身的,翻牆鑽窗口,是沒有問題的。
再說自己昨天去看過了,柳玉清跟李維皓兩人住樓下,也好下手。
再說柳玉清今天考完出來後看到杜良瑜的眼神,敏感的感受到他濃濃的恨意,頓時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
自從自己每天練習觀想以來,自己對外物的感覺就靈敏多了,尤其是旁人對自己的情緒,感受的最爲靈敏。
“李兄,明天還有最後一場,今晚上我們不如一起共同再次請教縣尊大人?”柳玉清心裡有了想法,若是杜良瑜真的喪心病狂到那種程度的話,不凡將縣尊一塊幹倒,落個抄家滅族的罪名。
任何普通人若是殺官員的話,罪同謀反。
李維皓驚愕不已,柳玉清如今這樣,已經穩穩的高中秀才了,甚至還極有可能是案首,只要他明天不是丙等成績,案首都十拿九穩了,還這麼拼命幹嘛?
當縣尊吳培海被柳玉清邀請到他們屋子來的時候,心裡也對柳玉清充滿震驚,這個柳玉清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
少年有成,卻不急不躁,將來必成大器。
若是自己在他成爲案首之前,連夜對他進行輔導,等他成爲三甲案首的時候,自己的教化之功,更是有目共睹。
有意將縣尊拖的很晚之後,柳玉清萬分歉意的看着吳培海。
“縣尊大人,學生莽撞了,不知不覺間竟然打擾了大人休息,沒有想到都到了宵禁的時候了,大人不如就在這委屈一宿?”
“不錯,談的興起,竟然誤了時辰,既然如此,本縣就不回去了。”
縣尊吳培海,來的時候沒有跟兩人一起住下來的意思,但是隨着自己跟柳玉清的探討,頓時感覺,這個柳玉清三甲案首是篤定了!
換成自己是穆宗明,也願意手底下能出來一個如此優秀的三甲案首,他日柳玉清在鄉試會試上大放光彩的時候,今天穆宗明的當場閱卷,必定成爲一段佳話。
而自己這個臨夜輔導治下學子的縣尊,也將被附帶着成爲一場佳話。
如此,縣尊睡在了玉清的牀上,玉清則是跟李維皓兩人睡在了一張牀上。
李維皓這一夜激動過度,沒有想到還能在最後一場考試的時候,得到縣尊吳培海的親自指導?要知道縣尊經也是三甲進士呢!他豈能沒有考場寶貴經驗?
誰知道三人剛剛歇下不久,杜良瑜安排的兩人就躲開了宵禁的臨汾發府的衛兵,竄到了寧陽學子包下了的客棧,摸到了柳玉清的窗戶底下。
“誰?”
柳玉清本就心懷戒備,再加上他如今睡眠很少,大多數睡眠時間都被他用來觀想了,是以當杜良瑜的兩個下人摸到窗戶底下的時候,柳玉清就感受到了危險。頓時大喝一聲,驚醒李維皓跟縣尊大人再說。
杜良瑜的兩個下人見狀,根本不回話,刷的一下子就跳進了窗內,紙糊的窗戶,此時早已被毀。
可當兩人跳進來動手打了兩拳那個牀位正要坐起來的人之後,頓時發現打錯人了,竟然是縣尊大人?
“大膽狂徒,給本官跪下!”吳培海捱了兩拳,又驚又怒,全身官威爆發,威嚇的聲音,瞬間穿透整個臨汾府的寧靜夜晚。
“碰!”
更快速度起來的柳玉清,抓起來入睡前擺放在牀邊的開水壺,對着其中一個就用力砸了下去。
順利倒下去一個!另外一個條件反射的轉身就逃,連倒下去的同伴都不顧了。
然而在他逃出去的瞬間,卻被聞聲衝過來的衛兵給活捉了!一時間,整個客棧都沸騰起來!
所有的學生都奔起來查看緣故,是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這麼多學子考試的時候,過來生事?
當李維皓,縣尊兩人在柳玉清點燃屋裡的蠟燭看到倒下去的人的臉之後,頓時都臉色大變,竟然是杜良瑜身邊的下人?
杜良瑜這才考試身邊一直帶着兩個下人,現在倒下去一個,想必逃跑的那個,一定是另外一個了!
頓時黑着眼圈的縣尊吳培海,火冒三丈,自己治下竟然出現如此喪心病狂之人?
他杜良瑜是要幹什麼?若非自己今晚教導柳玉清過晚留下來,情形必定不堪設想,若是柳玉清被杜良瑜的下人打殺了,不說自己,便是穆宗明也將怒髮沖天!
只是一想到家醜不可外揚,總是自己治下的學生,寧陽縣治下學生之間爲了爭名奪利,心狠手辣到了這種程度,對自己這個縣尊也是不小的打擊。
“玉清,這件事,等你院試結束之後,我必定會給你一個說法!”
縣尊滿心厭惡的瞪了一眼癱在地上昏迷的下人,打算在臨汾府隱瞞下這件事,等院試結束之後,自己在跟杜家好好算賬。
只是想到杜家攀附上太孫的時候,吳培海還是萬分心塞,還不知道如何給玉清滿意的公道呢?
“學生惶恐,這件事還是學生連累了大人,學生全憑大人吩咐,如今還有最後一場考試,學生也以爲,我們寧陽的學子,當以院試爲重。
幸好也沒有造成多大的問題,只是這個人的頭破了,好在流血不多,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想發財摸到這邊來了!”
柳玉清裝作沒有認出來此人的樣子,也裝作猜測此人是一般的盜賊的樣子,對縣尊大人充滿愧疚跟遵從,當即表態,以考試爲重。
吳培海見柳玉清在明明猜測到這件事背後目的的情況下,還是能聽自己的安排,頓時對玉清心存愧疚起來。
要知道杜良瑜的下人可是誰都認識的,杜良瑜兩隻眼睛那麼高,他的兩個下人跟他一起,也學會了狗眼看人低,這兩下人對自己的學生,多有不敬。
這一次,若非爲了顧及自己臉面,顧及整個寧陽學子的臉面,自己非當場讓杜家難堪。
罷了,那就以盜賊的罪名收監他的這個下人吧!但願杜良瑜的另外一個下人,能逃脫出去,免得被抓個現着,不打自招了,自己也跟着丟盡臉面。
“大人,卑職抓住了一個跳窗而逃的賊人,此人已經招了,說是順點錢財,但此人是從寧陽學子住的客棧逃出來的,還有另外一人,正昏倒在寧陽學子住的東風客棧,柳玉清的屋裡,寧陽縣令正在裡面,卑職請示大人!”
臨汾知府最先得到自己衛兵的回稟,但在親自看到賊人的時候,頓時暗吸一口涼氣,此人分明是杜良瑜的下人。
盜賊?
騙鬼呢?更何況兩個下人中還被柳玉清砸暈了一個留在了事發地,這個麻煩,自己根本就扛不了。
太孫怎麼就看上這樣的人?半點城府都沒有,最後一場考試沒有開始,他竟然就想到如此狠絕的辦法?
可你倒是能成事啊?不能成事,你就等着被太孫拋棄吧!
只是這樣的事,自己最好不摻和,免得太孫即使拋棄了他,也不會不喜自己。
既然穆宗明身爲省提學官大人,掌管院試相關的一切事宜,這個事就交給他處理吧!
畢竟此賊危害到了院試的學生,他正當管!
穆宗明披上衣服起來後,問清楚了情況,原來是兩個盜賊,偷到了寧陽學子包下的東風客棧,還湊巧的欺進了柳玉清的房間。
湊巧?
哼!天底下就沒有湊巧的事!
“來人,去東風客棧!”
穆宗明眼底冰寒一片,誰吃了狗膽子,竟然想傷害柳玉清?
難道僅僅因爲自己前兩天當場給他批閱了試卷,給了兩個甲等,就如此的迫不及待想害了他?不讓他有機會參加第三場的考試?
如此歹毒的心思,本館倒是要看看,是誰在背後下手?
吳培海的小心思,在全客棧學子的關懷下,破壞的全無。
他的那一聲大喝,驚醒了所有學生,也驚醒了客棧小二掌櫃。
掌櫃哪聽得出來那是寧陽縣令的聲音?更是不會想到寧陽縣令還在自家客棧?要知道官員是臨汾知府安排的另有住處的。
擔心自家客棧出事的他,吩咐小二們打開所有房間,速度很快就打開了柳玉清的房間,只因爲其他房間的學生,都自行打開了房門。
當其餘寧陽學生看到柳玉清屋裡的情況之後,都傻眼了!
什麼情況?縣尊成了熊貓眼?誰把縣尊打成這樣?還有地上的這個人?咦?這不是杜良瑜身邊的那個狗腿子麼?怎麼被打破了頭的昏倒在地?
“大人?大人無事吧?”
“大人,此人我們都認識,就是杜良瑜身邊的下人,定是杜良瑜派來的想害玉清的!大人一定要嚴懲杜良瑜!”
“對,大人,我們都可以作證,此人就是杜良瑜的下人!”
隨着涌進來寧陽學子對縣令大人的義憤填膺,縣令大人吳培海整張臉都黑了。
本想隱忍回寧陽再說的,結果被這些不知道輕重的學生給嚷嚷出來賊人身份,自己想不被人嘲笑都難了!
“諸位,都各自回去好好休息,準備明天的考試吧,這個賊人還沒有醒,身份不能確認,即便是杜兄的下人,也不能認定是杜兄是主謀。
若是可以,還請這位官差大人,前往臨汾酒樓看看,我們寧陽學生杜良瑜,是不是安好的?
學生有些擔心,假如此人真的是杜兄下人的話,就怕杜兄也遭了此人惡手。”
柳玉清見縣尊大人被氣得無語,及時的站出來,安撫激動的學生,又留下後手,暗示此人即便是杜良瑜下人,也應該跟杜良瑜無關,而是下人自己爲惡。
“不錯,柳玉清說的極爲不錯,你們將來都是要本着仕途而去的,在沒有任何依據的情況下,不可以隨意揣測。
更是要分清楚當前的輕重緩急,當前的你們,最爲要緊的事,就是明天的最後一場考試,容不得半點馬虎。
都各自散去好好睡覺,本縣等你們的好消息!”
吳培海被氣得無語的瞬間,聽到柳玉清如此安撫學生,頓時醒悟,此時不是生氣的時間,也不必糾結賊人身份問題,只要將杜良瑜撇開來,當成是下人自行作惡就是了!
“嗯,不錯,都散了吧!考試爲重!”
就在吳培海發言之後,門外擁擠的學生散開一條道,陸續進來了省提學官穆宗明大人,臨汾知府蔡義大人,府尉大人以及得信過來看情形的其餘縣令們。
穆宗明走在了最前面,進入這家客棧的時候,正好聽到了柳玉清鏗鏘有力的聲音,自然也聽到了吳培海的話。
穆宗明當即對柳玉清更爲有好感,知輕重,懂取捨,加上學識厚重,將來必是棟樑之才。
杜良瑜,他是沒有能力與之對抗的,哪怕是寧陽縣令也得顧及杜良瑜背後的太孫。
不過自己卻無需在意,自己連太孫本人都無需給臉色,還需要顧及區區一個賈商之子?